不言,只有功,沒有過。”
老宮人在宮中生活數十年,全仗小心謹慎才可活到今日,但臨止找她所問竟是顏妃之事,心裡早有了決斷,這件事,說是死,不說也是死,倒不如干乾脆脆傾盡所知,死也死一個痛快。
她想清楚了,便道:“顏妃娘娘是為人所害。那時胡皇后方逝,程昭儀進位皇后不久,在顏妃未曾和親之前,大概萬嬪最得寵一點,然而先帝爺對後宮也還尚算一視同仁,雨露均衡,自得顏妃,先帝爺從此專寵一人,眼裡心裡再沒旁人,難免引起其他妃嬪之嫉妒。”
臨止緩緩問道:“這其他妃嬪中,想必有聖母皇太后和萬太妃這兩人罷。”
“那時,……”老宮人不敢回答臨止這個問題,深深地低下了頭,語音也不由得放低,“宮中風聲突起,傳她心繫家國裡通外合、與人夜會偷情這兩件大事,並且當場擒獲一名假借頌經安夢而入宮的和尚,竟是西昌國人,就是顏妃從前的情人,事發後朝野震驚,先帝爺與顏妃相執以至廝打,宮中多人見先帝爺大怒而出,面有抓痕,當夜雲汲宮大火,闔宮沒有一個人逃出來,哦不,只有……”
“誰?”
老宮人默然不敢語。
臨止想了想母后皇太后進宮這些年的經歷,她的受幸是一個極其的偶然,皇帝於酩酊大醉中行事,之後也僅給了一個侍御名份,當時受幸雖曾記錄,往後一些情形象侍御這般身份還是沒有資格得到詳細記錄的,因此她是懷孕五六個月顯身時,方才上達天聽。從這個時候起,宮中方有關於王良媛的正式記錄,而在此之前,只含糊云為宮女。
瞧老宮人這般神情,那也不用問了,雲汲宮大火逃出唯一的那一個,就是當今的太后娘娘當時的小宮女。
“這之後,所有關於顏妃往事盡皆銷燬,這些記錄也是先帝爺下令銷燬的嗎?――甚至包括太醫傳喚乃至司闈記錄這些微末枝節都銷去?”
老宮人想了一想,方回道:“奴婢並未聽說此事,早前的太醫院院使乃是如今院使庚大人的父親,依然健在。”
臨止點點頭,太醫院如果經由聖諭銷燬檔案,這位老院使決無不知之理。不過查一個過往妃子的舊事,遠兜遠轉從太醫院下手,似礙秘辛。他微一猶豫,問道:“咱家欲尋和顏妃相關的舊人舊事,這邊關於她的檔案全部銷燬,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有?”
他是隨便一問,並不抱以希望,老宮人雖曾做過小頭目,畢竟份位不高,後來犯了小錯遭貶,不過也是因此而活得比別人更長久一些。他不指望老宮人還能知道得更多,誰知那老宮人答道:“顏妃娘娘擅寵之時,曾宣國手作畫,奴婢數年之前,曾聽一位相熟的公公說起,先帝爺在藏經閣裡對著畫像悄悄垂淚。”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盡情鄙視偶吧,趙良媛改成王太后,然後只好從善如流的改成了王良媛了@_@
下一章開始緊張
051 何計不教零落
這一天晚上飄著濛濛細雨,臨止也不提燈,也不穿簑衣,一個人向藏經閣而來,腳步踏過微溼的路面,行路匆匆,心情溫溫的倒是不急不燥,似乎四下裡隨著雨絲散逸出來的春天清蔥氣息,降低了周圍空氣裡危機四伏的感覺。
藏經閣門前兩盞紅燈籠,搖搖的閃著光芒,黑底鎏金大字牌匾,角房裡兩名青衣小太監,臨止聽見裡面水爐子在響,人卻睡去了,樓上住著個管事太監,這會子也早就睡了。臨止的本意就不是驚動他們,心裡想著此事機密,兩個小的不用管了,那管事倒要去補上一指才好。
那名管事太監夜夜嗜酒,今晚亦不例外,臨止看他一手酒壺一手握著個酒杯趴在桌上爛醉如泥,酒壺傾倒酒香四溢,門沒關,臨止悄悄走到他後邊,正要起指,臉色卻突然一變,變指為抓,把他肩頭一抓扳起來,果然發現此人不是醉倒了而是被人點中了穴道。
這樣說來樓下兩名小太監也是一般,有誰深夜闖入藏經閣?是宮外人還是宮內人?深更半夜,神秘潛入藏經閣所為何事?――是與他一樣目的,卻派兩樣用場?紛繁意念霎然而至,剎然而止,臨止嘴角微微添出一抹深而又深的笑意,眸子閃爍迷離。
大總管的手縮回了袖管,雙手互攏,抬步向藏經閣深處走去。黑暗中湧動著一陣陣暖木的沉香,和無數卷帙幽幽的紙香,混合成一股讓人微微沉醉的氣氛,臨止的足跡悄而無音,臨止的目光卻在黑暗中如刀巡梭。
有風灌入遼闊悠遠的書室,吹得積沉香木櫥櫃上的銅鎖輕聲歡唱,櫃子裡頭的書頁仿若無風翻動,臨止鎮靜而輕捷地一步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