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徐賾一貫性格強硬,到此際,卻實在忍不住的想要失聲痛哭。
「替我,照看霜雪,孩子……」徐晟握住了弟弟的手,留戀的望著相愛甚深的未婚妻,她懷著他們的孩子,他卻不得不離她而去了。
沉重的眼瞼,終於在最後闔上的那一刻,滑下了一滴不捨的淚水。
「霜雪妹子,妳的餘成哥有救了。」這時,地牢入口處卻響起了一聲歡呼,正是先前被韓王叫走的莊華宏又跑了回來。
「我和軒軒美人找到了陷害你餘成哥的人,這當口,已經和你爹解釋清楚了是場誤會,柴世伯已經親自趕來了。」
人未到,北境出名的大嗓門早已從地牢的入口傳了過來,莊華宏口無遮攔的叫嚷著:「霜雪妹子,你放心吧,餘成兄這就可以搬到你的香閨去養傷了。」
說話間,他高高興興從臺階上奔了下來,還沒走近,突然之間,卻傳來了柴霜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只怕,我們來得太遲了。」與他同來的秦軒黯然的低下了頭,伸手搭上徐賾的肩,「我很抱歉。」
徐晟的死,與他干係重大,若不是他揮鞭震開了攻擊莊華宏的匕首,徐晟也不會為了相救弟弟重傷而亡。
掌下的背影木然如石,就像小時候娘去世的時候,父王第一次伸手抱住他那般,僵硬而冰冷。
「不怪你。」出乎意料的,聽完來龍去脈,徐賾卻只是平心靜氣的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大哥是為了救我才……」
他眼中的哀傷濃郁似要滿溢位來,卻仍是安撫著愧疚的秦軒,「我知你從小與莊公子一同長大,絕無可能對他見死不救。」
正如大哥不會對我的生死置之不理一樣。
「真的?不怪我?」秦軒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這男人看起來那樣的難過,卻仍是收斂著所有的情緒,寬慰著他,一瞬間,秦軒竟有些心疼起來。
沒有人,從沒有人肯這樣待他,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忍住了傷心,反過來安慰著他。
哪怕是父王,在孃親去世的時候,也不過是抱了抱他,然後為了他這張與孃親神似的臉孔,好長一段時間都對他避而不見。
「徐賾徐賾,你不要難過了。」秦軒伸出手,從背後抱住了他。
他想著等過一段時間,就跟他說:姓徐的,你三生修來,本公子願意勉為其難的讓你負責了。
徐賾卻在這時,輕輕的推開了他,溫柔的扶起了傷心得幾乎要跟著未婚夫而去的柴霜雪,他問道:「柴小姐,你願意嫁我為妻嗎?」
第八章
柴霜雪尚未回話,臺階上,卻接二連三的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卻是平王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親自找來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前來探視受傷的未來女婿。
想那柴霆自小就野心勃勃,一雙狼眼死死的盯著平王府未來的王位,這些年名義上雖然人在京城,暗自培養的勢力卻是不容小覷。
平王早在幾年前,就已對這養子心生警惕,本想借著那餘成和女兒的親事,多了個臂助,可以把勢力從柴霆那兒轉移過來,不想卻鬧出了餘成是皇帝探子這檔子事來。
他心中本也懷疑這是養子的栽贓陷害,只是雖然半信半疑,奈何這人證物證齊全,找不出一點漏洞,他也只能暫時將人關押起來,再做打算。
待到秦軒和莊華宏找出了其中的破綻,說明了未來女婿的無辜,平王頓覺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急急忙忙的親自跑了過來。
卻沒想到他滿心歡喜的過來,迎接他的,卻只是女兒哭紅的雙眼和女婿去世的噩耗。
「我可憐的孩子,是父王沒能查明事情,連累了你。」平王抱著哭泣的女兒,一瞬間彷彿老了幾十歲。
柴霆利用柴氏旁系對本家的不滿,數年來建起了不小的勢力,連番的暗算平王父女,卻又打著「所有藩王世子都在京為質」的幌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撇得乾乾淨淨。
平王年邁體衰,又不擅權謀,柴霜雪又是個弱女子,他父女二人又哪裡是那精明能幹的柴霆的對手。
柴霜雪能僥倖活到現在,全靠了化名餘成的徐晟在背後明裡暗裡的護持。
現下徐晟一死,柴霜雪勢必得嫁給柴霆,換得老父和自身的周全。
依柴霆的心狠手辣,在全盤得到了平王府的勢力後,只怕立時便會對平王父女動手。
想著肚子裡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失去了生身父親,要她去嫁那害死心上人的大仇人,來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