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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張幹部說,你不要講迷信。

草花說,這不是迷信,張幹部你也是結了婚的人,全公社那麼多女的,你怎麼就單和你們家女人結婚了呢?這不是命是什麼?

張幹部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

楊幹部不管張幹部,他順著自己的思路說,楚一凡救過你的命,有沒有報答的因素在裡面?

草花說,沒有。報答和兩個人好、和兩個人結婚是兩回事。

楊幹部和張幹部走出林家的時候,草花追出來問了一句,草花說你們……你們知青辦有沒有規定,說不讓下鄉青年和在鄉青年結婚的?

楊幹部和張幹部對望了一眼,張幹部一臉茫然,他不知道上級有沒有這個規定。楊幹部看張幹部答不上來,就回答說,沒有這個規定。

草花說,這我就放心了。草花還向兩個幹部揚了揚手,就是再見的意思。那個時候的鄉下姑娘還不會或者說不好意思說再見。

揚過了手的草花站在自家院門旁,兩隻手背到身後,頭微揚著,有點調皮地看著兩個公社的幹部。十七八歲的草花吃著粗糧長大,卻發育得好,這時候已是身姿綽約,雖是一身布衣,但清新素樸之中透出真實的質感,又有股靈氣,細看起來,真的是與其他的鄉下姑娘不大一樣。楊幹部看著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又沉浸在幸福中的林草花,不易察覺地輕輕搖了下頭。

楊幹部下放到這個公社兩年多了,也處理過一些涉及知青的事情。但像林草花和楚一凡這樣的事,還真是頭一件。他承認,小楚和草花,如果只看外形、看人品,那是金童*,天造地設。可是這樣的事,從來不能只看這個,還有一大堆附加的條件。雖然草花堅持說不從父母的包辦婚姻,這到哪都說得出理。楊幹部也準備就這樣彙報。不能干涉青年人的戀愛自由。但要倆人真的結合,哪裡是那樣簡單的事?這事如果再往前走,前途是兇是吉,還真是難測。

這都是楊幹部心裡想的念頭,草花是無從知道的。草花只是興沖沖地在當天晚上就把自己和兩個幹部談話的經過告訴了楚一凡。草花說楊幹部那人挺好的,向著你們知青說話。那張幹部就不怎麼樣,一雙小眼睛賊溜溜的,淨往人身上瞅。

這時候兩個人是坐在河邊樹林中那棵倒樹上。草花說話的時候,楚一凡正好也在盯著草花的臉。生著一張瓜子臉的草花不是那種濃眉大眼的生動,她是那種淡雅秀氣的漂亮,在許多年後被楚一凡總結為“韻味”的那種東西,在當時的草花的臉上已經漸漸地顯現出來,這樣的女人是很耐看的,就是說很“美”。這跟女人的出身無關。當然這都是後話。當時只有十九歲的楚一凡還不太懂得欣賞,只是覺得看不夠,也不知為什麼看不夠。聽到草花說張幹部的賊眼,他也有點心虛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睛,低著頭去看自己的腳。草花說怎麼啦?楚一凡說那我也不盯著你看了。草花紅著臉說你看唄,又沒說你。楚一凡說那我不也成賊眼了?草花嗔他說,去,去,瞎說,讓你看,讓你看還不行?

戀曲1976 三(5)

楚一凡抬手就拉住了草花的辮子,他把辮子握在手裡揉著。這是到現在為止,兩個人所有過的最親暱的舉動。草花說,別讓人看見了。楚一凡說天黑了,看不見。說的時候,手上又用了一點力,拉草花的辮子,草花的頭隨著辮子,就慢慢地抵到了楚一凡的肩上。兩個年輕人在這個時候都是臉熱心跳,可是在一九七六年的秋天,他們戀愛中的行動就止於此,他們覺著已經享受到了巨大的快樂,無比幸福。

草花像宣佈一件大事一樣,興奮地說,那個楊幹部說了,知青辦沒有不準下鄉青年和在鄉青年好的規定。

楚一凡說,好是什麼意思?

草花說,你怎麼學壞了,好就是好唄。還能是什麼意思?

楚一凡又說,那也太不具體了,得具體點。

草花愣了一會兒,把嘴湊到楚一凡耳邊,輕聲說,好就是結婚,知道了吧?傻子。

楚一凡說,這個規定我早就知道。

草花睜大了眼睛,看著楚一凡。那天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在沒有月光的夜色裡,草花的一雙眼睛閃動著溼潤迷人的光亮。她伸手打了楚一凡一下說,你早就知道?你知道咋不告訴我?

楚一凡笑著說我哪敢說,你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我哪敢先說和你結婚?

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無論她是什麼身分,無論她生活在什麼地方,無論她貧窮還是富有,也無論她的容貌如何,她都願意聽到誇獎她的話,都願意聽到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