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跟緊縮在裙下,使她儘量少佔地方,儘量少吸不必要的空氣,那種恐懼可以說已經變成她的常態,除了有增無減以外,沒有其他別的變化。在她眸子的一角有著驚惶不定的神色,那便是恐怖的藏匿之處。
珂賽特的恐懼心情竟達到了這樣一種程度:她回到家裡,渾身溼透,卻不敢到火旁去烤乾衣服,而只是一聲不響地走去幹她的活。這個八歲孩子的眼神常是那樣愁悶,有時還那樣悽楚,以致某些時刻,她看起來好象正在變成一個白痴或是一個妖怪。我們已經說過,她從來不知道祈禱是怎麼回事,她也從不曾踏進禮拜堂的大門。“我還有那種空閒嗎?”德納第大娘常這麼說。那個穿黃大衣的人一直望著珂賽特,眼睛不曾離開過她。德納第大娘忽然喊道:“我想起了!麵包呢?”
珂賽特每次聽到德納第大娘提高了嗓子,總是趕忙從那桌子下面鑽出來,現在她也依舊趕忙鑽了出來。
她早已把那麵包忘得一乾二淨了。她只得採用那些經常在驚恐中度日的孩子的應付辦法:撒謊。
“太太,麵包店已經關了門。”
“你應當敲門呀。”
“我敲過了,太太。”
“敲後怎麼樣呢?”
“他不開。”
“是真是假,我明天會知道的,”德納第大娘說,“要是你說謊,看我不抽到你亂蹦亂跳。等著,先把那十五個蘇還來。”珂賽特把她的手裡插到圍裙袋裡,臉色變得鐵青。那個值十五個蘇的錢已經不在了。
“怎麼回事!”德納第大娘說,“你聽到我的話沒有?”珂賽特把那口袋翻過來看,什麼也沒有。那錢到什麼地方去呢?可憐的孩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嚇呆了。
“那十五個蘇你丟了嗎?”德納第大娘暴跳如雷,“還是你想騙我的錢?”
同時她伸手去取掛在壁爐邊的那條皮鞭。這一嚇人的動作使珂賽特叫喊得很響:“饒了我!太太!太太!我不敢了。”德納第大娘已經取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