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的出門遊逛都沒意思了。
侍書姐姐十九了才離了姑娘出去嫁人,夏荷姐姐更是二十歲了才嫁人,姑娘成親了又回來了,她怎麼就不能早生幾年呢,像夏荷姐姐那樣多好。
她又想到爹爹捎來的信,說是家裡光景好了,她不用再託人去捎銀子了,爹正想辦法籌錢給她贖身,可是聽說她成了吳家姑娘的陪嫁丫頭,她爹心裡就不穩了,不知道她自己是什麼想法,特意的寫信問問,若是吳家姑娘對她已經有了安排,她自己樂不樂意,若是不樂意,家裡賣房子賣地也要把她贖出來,若是樂意——
她知道爹的想法,被迫賣女兒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如今女兒成了人家的通房,連小妾都不是,她爹這個讀書人,實在是受不了。
紅袖想著這裡裡外外的事情,腦袋快要炸開了一樣,索性找了個背陰的地方,一個人拿著枯樹枝亂寫亂畫一氣。
“抓住你了!”一個正在變聲期的聲音傳了過來,紅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這滿府裡的人,聲音這麼難聽像鴨子叫的只有二爺的書僮八兩。
“別惹我。”紅袖低著頭說道。
“紅袖妹妹有什麼煩心事啊?”
“你叫誰妹妹呢?”紅袖瞪了他一眼,八兩今年也是十四,兩人熟了以後論起生日來,八兩比紅袖大兩個月,因此就妹妹、妹妹的叫個不停。
“叫你啊。”八兩說道,八兩個子不高,小鼻子小眼睛的,卻透著股機靈可愛的勁兒,說是十四,說是十二都有人信,整天跟著沉思齊跑前跑後的,因而跟紅袖她們這些吳怡身邊的丫頭都是極熟的,“我得趁現在趕緊的叫,要是你成了紅袖姑娘,我就得叫你姐姐了。”
“你再渾說!”紅袖一揚手扔了把沙土過去。
八兩早有防備,機靈地躲了過去,“你又去替二奶奶借書啊?”八兩早就看見紅袖提著的書箱了。
“是啊。”
“那個陸無才有沒有為難你?”
“陸先生自是沒有為難我,再說人家叫陸文才,不叫陸無才。”紅袖說道,陸先生是舉人出身,跟沉思齊是同科,但卻比沉思齊大了將近十歲,今年二十大幾了,說起來也是青年才俊,只是考運不佳名落孫山。
沉思齊跟他交情不錯,見他不想回鄉,就請他在沈府裡坐塾,替幾個年幼的弟弟開蒙,順便備考,陸先生來了就把書樓視做自己的領地,外人輕易難借到書,就算是沉思齊要看什麼書,也要寫了條子,書僮八兩才能取出來。
“唉,到底是姑娘家好辦事啊。”八兩搖頭嘆道。
“滿嘴沒有正經的,不跟你說了,我去借書了。”紅袖站了起來,拍拍裙邊的灰,拎了書箱走了。
陸文才坐在書樓裡看著門口發呆,他第十次看了眼懷錶,已經是時了,二奶奶身邊的紅袖姑娘,早就該來還書順便再挑幾本書回去了。
他早早的佈置了學生們寫大字,自己到了藏書樓佯裝看書,為的就是等著紅袖,紅袖說幾句話。
他早就在心裡打好了腹稿,先跟紅袖問好,再問二奶奶對書滿不滿意,又問紅袖二奶奶喜歡什麼樣的書,外面熱不熱——
想起來就夠無聊的了,可是每天遇上了,就是這麼幾句話而已。
他知道紅袖是沉思齊的人,不是自己能妄想的,再說了,紅袖是個規矩姑娘,只是敬他有才華,這才對他恭恭敬敬的——
他拿了汗巾子擦了一把汗,暗暗斥責自己對紅袖的痴想有辱斯文。
他正在這麼想著,紅袖已經推門進來了,“陸先生也在啊。”
“嗯。”陸文才說道,早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了,“外——外——外邊——熱不熱?”
“還好。”紅袖笑道,“這是上次借的書,還有一本遊記二奶奶沒看完,說下回一起送。”
“行。”陸文才說道。
陸文才一向話少,紅袖也沒有多想,只是逕自去挑書,吳怡喜歡古人遊記、神怪小說,對一般閨閣女子喜愛的詩詞歌賦興趣不大,紅袖也淨撿著她喜歡的挑,又想起吳怡要找女科的醫書來看,又去了放醫書的地方。
渾然不知陸文才正在那裡惱恨的想要給自己幾個耳光,想好了那麼多的話,到最後說出來的加起來的不到十個字,他又不好跟著人家年輕姑娘進裡面挑書,那樣實在是太輕浮孟浪了。
待紅袖挑完了書,見陸文才趴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也只是覺得這是讀書人的怪癖,笑了笑,“這書單我已經錄好了,五日後定會把書還回來。”
待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