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有些喘氣的敖拜看見了路邊的一家茶鋪子。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兜子,這才發現下山之前太過匆忙,自己身上居然連半個銅錢都沒帶……
不過很快敖拜又笑了起來,搖搖頭似是在嘲笑自己健忘,這裡都已經是青雲堡的核心勢力範圍了,上至官府衙差下至貧民百姓,誰不知道青雲堡義薄雲天的大名?自己身為青雲堡敖家的子孫,在這裡喝茶還要帶銀子嗎?
如果這茶鋪老闆非得收錢的話,只需表明身份,他也怕是不會再開口管自己要錢了吧?
畢竟青雲堡在皋陽平原上經營了數百年,尤其是核心區域內的老百姓,又有幾個沒有受過青雲堡的恩惠?要知道,至今為止,這一帶許多百姓的家中可都還供著敖家先祖的長生牌位呢!
一想到這裡,敖拜就心神大定了。
他撩了撩藏青色道袍的裙襬,走進了這家只是用茅草、圓木簡單搭建起來的茶鋪子。
現在已經是寒冬臘月的時節了,也是皋陽平原上一年中少有的一段清閒日子。
該收的草藥估計都已經被蜂擁而至的客商拉回去煎熬成湯了,沒了往來客商的皋陽平原,自然也就顯得冷清了許多。
“老闆,上一壺‘歪嘴茶’,要五年陳的皮子,味道重一些。”
敖拜十分熟練地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下,抬手就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敲了三下,扭頭對著屋裡面喊道:“隔夜的茶渣不要!”
“好嘞……您稍等,馬上就來。”屋子裡傳出一名中年男子稍顯尖銳的聲音。
不多時就有一個身材瘦小,披著一件粗麻衣的中年男子兩手通紅地提著一隻黑沙壺從屋裡面走了出來,熟練地將一口茶碗推到了敖拜的面前,然後舉起茶壺微微一傾斜,就見一道棕褐色的水柱從壺口那裡鑽了出來,精準無誤地落入了茶碗當中。
趕了一路的敖拜難得有心情,對這茶鋪子的老闆笑道:“這一手可練了不少年頭吧?”
“可不是麼,整整十年才做到茶不濺杯的程度,在這條道上開個茶鋪子,沒這手本事可不行。”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只可惜現在老東家不常來了,上次老東家過來喝茶還是一年多前了,好好的一個青雲堡就這麼沒了……說起來可真叫人接受不了呢!”
“你說什麼?!”剛剛臉上還掛著笑容,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碗往嘴裡送的敖拜猛的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了。
手中的茶碗被他生生地捏碎了,滾燙的茶水淋了一身,也沒見他有任何的動作。
開茶鋪子的中年男子硬是被敖拜的反應給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就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回過神來的敖拜臉色難看地可怕,他起身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茶鋪老闆打了個激靈,說道:“我……我說老東家不常來了……”
以青雲堡為中心,方圓十里都是敖家的地盤,任何人想在這地界上做點買賣,都必須先經過敖家那一道手續。
所以,敖家手上雖然沒有這一片土地的契約文書,但所有人都管敖泰川叫老東家,因為他們不僅受了敖家的恩惠,每年都還要自覺地往敖家送些銀子過去,無論多少都算是交了第二年的租子,這也是這一帶不成文的規矩之一。
“我是問你,你說青雲堡沒了,是怎麼回事?”敖拜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在下山之前,他就在腦子裡構想過好幾種可能,他想到了敖家可能遭遇強敵,也想到了敖家可能有人戰死,但絕對沒想過這才短短三年時間,三年前還風平浪靜的青雲堡,會說沒就沒了?!
眼神幾乎是要吃人的樣子,那茶鋪老闆卻盯著敖拜看了好一會兒,方才鬧鐘靈光一閃,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事情。
臉上的驚恐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又驚又喜的表情,他朝敖拜問道:“小哥可是敖家的子孫?我好像很多年前見過你……”
敖拜深吸了口氣,緩緩點頭道:“我是敖家家主敖泰川的玄孫子,我叫敖拜!”
說完也不等茶鋪老闆說幾句話拉拉近乎,上前就問道:“我來問你,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青雲堡怎麼會沒了?我曾祖爺爺他們可都還在?”
“敖公子先別激動……我說的是青雲堡沒了,是青雲堡解散了,但不是敖家沒了……老東家當然都還在,只是……這兩年皋陽平原上風雲突變,敖公子怎會……”
後面的話,茶鋪老闆沒有說出口,但敖拜也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但現在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