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生來命苦,好不容易得了兒子,又是三天兩頭的病。”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長生的福氣在後面呢。”
“我只盼著他平安長大。”馮氏說道,“黃家的人都走了?”
“走了。”
“如今又要多一個妯娌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弟妹似的,是個和善人。”
“新來一個,自是比我好一千倍的。”吳怡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你也不必太過憂心,只是……”馮氏張了半天嘴,卻說不出來什麼……
“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矩。”大齊朝的規矩,像是吳承祖這樣出了意外的文官,滿了百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朝廷就要按照已死在吏部的名冊上劃去,按照已死停俸,若是有功而亡就要表彰,滿了一年,就要建衣冠冢發喪,“不見著屍首,我是不信我大哥死了的。”
吳怡最近作夢,總夢見那個牽著馬在碼頭上等待的少年……
沉思仁成親那天,連馮氏都勉強換了小禮服出來,呆了會兒才回自己的屋裡躺著,吳怡忙前忙後的張羅著,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的煩心事,新人入完了洞房,新郎陪著客人去吃酒,洞房裡的人群散去,吳怡這才算真的看清楚三弟妹長什麼樣。
放在男子身上方正,放在女子身上顯得略硬的方臉,細眉大眼,嘴唇有些薄,一雙眼睛精光四射的,是個精明人的長相,黃氏看見吳怡在細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做婦人打扮的吳怡。
只見吳怡穿了件水銀紅的蘇繡的窄袖收腰襖,月白繡了富貴牡丹紋的月華裙,頭上戴的鳳釵最大的珍珠有龍眼大,更不用說領口的紅寶石的領釦和額頭上紅寶石的抹額了,心裡暗暗盤算著自己明天要戴什麼首飾才能不顯得寒酸。
“弟妹辛苦了,我是你二嫂子。”吳怡笑道,“餓了吧?我讓她們給你下碗麵。”
“多謝二嫂了。”
吳怡又給她介紹滿屋子的親戚,黃氏都一一見過了,又吃了吳怡送來的面,黃氏對自己小時候家裡的境況記得不太清了,然而翰林清貴,黃家在京城也不過是中等人家,嫁到了沈家,黃氏只覺得眼睛都有些不夠使了,不用說二嫂吳氏,就算是親戚也是一個個誇富顯貴,金銀堆起來的重重威勢,她不由得暗暗抱怨母親陪嫁她太過小氣,父親一心做學問,不知道要多謀個任,多攢家業。
她又暗暗回想迎親時新郎倌略有些不自然的步伐,不由得暗暗懷疑自己嫁的男人是有殘疾的——
可是如今她已經嫁了過來,就算是有殘疾,她又能怎麼樣?
“二嫂,不知道三爺的腳……”黃氏小聲問吳怡。
“三弟年輕貪玩,扭傷了腳,雖說請一莫瞎子治,緊趕慢趕走路還是有些……將養幾日就好了。 ”吳怡本來就打好了腹稿,知道怎麼去回答黃氏的疑問。
黃氏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吳怡回到自己屋子時,沉思齊喝多了酒正躺在床上醒酒,見著了吳怡摟著她直笑,“人人都說二奶奶比新娘子還美呢。”
“新娘子自然是比我美的。”吳怡說道,“三弟也是個有福的。”
“他呀,嚷嚷著要去投軍呢,往北清討伐韃子的大軍走了快一個月了……”
走了快一個月了……沉思齊不說吳怡卻根本沒想起來有這麼回事,在後宅裡待著,整個人都遲頓了。
“他投軍幹什麼?”
“想要讓二嬸把他的心肝要回來唄。”
“弟妹剛進門他還這麼惦記著通房……”
“還是小唄。”沉思齊說道,手卻已經不老實的解了吳怡的衣裳。
吳怡累得要死沒心思去應付他,掐了他的手一下,“二爺不如也弄個通房去寵一寵吧。”
“誰也比不上二奶奶。”沉思齊笑嘻嘻地又去親吳怡耳朵後面的嫩肉,“二奶奶好好疼疼我,我有好事要跟二奶奶說。”
“我能有什麼好事。”吳怡懶得跟酒鬼計較,只能任他毛手毛腳的調戲。
“大哥有信兒了,怎麼能不是好事?”
“什麼?”吳怡一把推開了沉思齊,“什麼信?”
“大哥出事前寫了一封信,又有歐陽家的私帳,他夾在劉家的貨船上,昨天到的港,直接被送進了宮,聽說有歐陽家的罪證,還有歐陽傢俬儲軍隊,私買軍火的證據。”
“這事兒還有誰知道?”
“你記得查景安吧?他在宮裡做一等侍衛,他偷偷跟我說的,知道的人不多。”
“歐陽家若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