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太太的聲者冷幽幽的在深淵的四壁迴盪。“眼淚留到男人面前去流吧!現在,我要你坦白告訴我,你嫁給霈文之前,是清白的嗎?”
含煙沒有說話。“說!”柏老太太厲聲喊:“回答我!”
含煙哀求的看了柏老太太一眼。
“不。”她啞聲說:“霈文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哼!他居然知道!千挑萬選,娶來這樣一個女人!”柏老太太怒氣衝衝的看著含煙,那張蒼白的臉,那對淚汪汪的眸子!她就是用這份柔弱和眼淚來征服男人的吧!“你錯了,”她盯著她:“你不該走進這個家庭裡來的!你弄髒了整個的柏家!”含煙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她看來搖搖欲墜。
“你……”她震顫的、受傷的、無力的、繼續的說:“你……要……要我怎樣?離……離開……這兒嗎?”
“你願意離開嗎?”她審視著她。
含煙望著她,然後,她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跪在那兒,她用一對哀哀無告的眸子,懇求的看著她。
“請別趕我走!”她痛苦的說。“我知道我不好,我卑賤、我汙穢……可是,可是,可是我愛著他,他也愛著我,請求你,別趕我走!”
“哼,我知道你不會捨得離開這兒的!”柏老太太挑了挑眉梢。“含煙山莊?含煙山莊!你倒掙得了一份大產業!”
“媽——”她抗議的喊。
“叫我老太太!”柏老太太厲聲喊。
“老太太!”她顫抖著叫,淚水奪眶而出,用手堵住了嘴,她竭力阻止自己痛哭失聲。“你——你弄錯了,我——我——
從沒有想過——關於產業——產業“她啜泣著,語不成聲。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柏老太太冷笑了。“你用不著解釋,我對你很清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趕你走!因為,我不能連我的兒子一起趕走,他正迷戀著你呢!你留在這兒!但別在我面前耍花樣!聽到了嗎?我活著一日,我就會監視你一日!你別想動他的財產!別想插手他的事業!別想動他的錢!”
“老太太……”她痛苦的叫著。
“還有,”柏老太太打斷了她。“我想,你急於要到霈文面前去搬弄是非了。”含煙用手矇住了臉,猛烈的搖著頭。
“你最好別在霈文面前說一個字!”柏老太太警告的說:“假若你希望在這兒住下去的話!如果你破壞我們母子的感情,我不會放過你!”含煙拚命的搖著頭。“我不說,”她哭泣著:“我一個字也不說!”
柏老太太把臉掉向了另一邊。
“現在,你去吧!”她說:“記住我說的話!”
含煙哭著站起身來,用手著嘴,她急急的向門口走去,才走到門口,她又聽到柏老太太嚴厲的聲音:“站住!”她站住了,回過頭來。柏老太太正森冷的望著她。
“以後,你的行動最好安分一些,我瞭解你這種歡場中的女子,生來就是不安於室!我告訴你,高立德年輕有為,你別再去勾引他!你當心!我不允許你讓霈文戴綠帽子!”
“哦!老太太……”含煙喊著,淚水奔流了下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掉轉頭,她開啟房門,衝了出去。立即,她奔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她就直直的仆倒在床上。把頭深深的埋進枕頭裡,她沉痛的、悲憤的、心魂俱裂的啜泣起來。一直到中午吃午餐的時候,含煙才從她的房裡走出來。她的臉色是蒼白的,眼睛是浮腫的,坐在餐桌上,她像個無主的幽靈。高立德剛從茶園裡回來,一張曬得發紅的臉,一對明朗的眼睛,他望著含煙,心無城府的說:
“哈!你失信了,你不是說要到茶園裡去採茶嗎?怎麼沒去呢?怕曬太陽,是嗎?”
含煙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微笑,像電光一閃般,那微笑就消失了,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心神恍惚的垂下頭去。高立德有些驚奇,怎麼了?什麼東西把這女人臉上的陽光一起帶走了?她看來像才從地獄裡走出來一般。他下意識的看著柏老太太,後者臉上的表情是莫測高深的,帶著她一向的莊重與高貴,那張臉孔是沒有溫情,沒有喜悅,沒有熱也沒有光的。是這位老太太給那小女人什麼難堪了?他敏感的想著,再望向含煙,那黑髮的頭垂得好低,而碗裡的飯,卻幾乎完全沒有動過。
黃昏的時候,含煙走出了含煙山莊,沿著那條泥土路,她向後走去,緩緩的,沉重的,心神不屬的。路兩邊的茶園裡,一群群的女工還在忙碌的採著茶,她們工作得很起勁,彎著腰,唱著歌,挽著籃子。那些女工和她往日的打扮一樣,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