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季節才秋天,好點山泉水不至於太冷,覺得太冷的,是沈信那顆有毒的心臟。
月色下,甦醒盯著沈信脆弱的臉龐,忽而心中憤恨不滿,為什麼沈信老受這種罪,一次兩次,都和親人脫不了關係,但沈信有什麼錯,曾經他甚至沒生出來就中了毒,如今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要被親媽算計?那是怎樣一個女人,沈信縱然說討厭媽,卻不是真的怨恨,若是怨恨,他何苦去喝那女人親手做的粥。
“甦醒,我再喝兩口……”沈信虛弱的笑著要求,嘴裡太麻木了,什麼味都沒有,舌頭好像不是自己的,唯有那兩口泉水滑入口腔時,才真切感覺到甘甜和刺激的冰涼,他知道自己還活著,並且還有力氣說話。
甦醒痛苦蹙眉,輕言細語勸道:“水太冷,還是別喝了吧?”
“我……想喝。”沈信向來固執任性,要死了更不願意委屈自己。
甦醒愁眉苦臉:“真想喝?”
沈信微點頭。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等好了以後再喝不行?”
沈信輕輕笑了,慢吞吞抬手,手指落在甦醒的嘴唇上。
甦醒一顫,沈信的手指太涼了。
“你親我一口……我就聽你的。”
甦醒咬牙切齒,黑夜下氣吁吁的瞪著沈信。沈信似乎在笑,又似乎滿臉的不以為然。
甦醒攥緊了拳頭,再張開時手心裡全是汗,他緊張的在膝蓋上擦了擦,斜起眼掃了沈信的嘴唇兩下,隨即飛快的探頭,落下輕輕的一吻。他本想及時收手,唇貼著唇,卻清晰品嚐到沈信的血腥味,那味道讓甦醒頓住了動作,再想離開時已經來不及,沈信抓住了他,加深了這個吻。
甦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固若金湯的東西在這一刻轟然倒塌了……支離破碎。
完了。
他在心裡對自己宣告。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沈信推開了甦醒,摁著心口,痛苦的仰天呻吟。甦醒急急忙忙去抱他,沈信一口咬在甦醒的肩頭上,像哭了般扭曲道:“好疼……”
“沒事的,沒事,別急,我來想辦法。”甦醒辛苦安撫他,儘量靜心的控制精神力引導靈氣再次入體。休息了這麼一會,他已經恢復了不少,手法也更熟練了,山澗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融入身體體內,沈信的痛苦終於慢慢減緩,最後靠著甦醒的肩頭再次睡去。甦醒不敢停手,繼續為他引導靈氣。
一整夜,沈信醒了睡,睡了醒,甦醒卻徹夜不能免,連眼睛都不敢眨。
清晨太陽透過樹叢照射進來,陽光下的山澗愈發美麗迷人。
甦醒趁休息時給弟弟發簡訊報平安,想了想,又打電話給徐凡,讓徐凡找出沈信的手機將沈信爺爺的電話號碼發給他。
甦醒撥通了沈爺爺的電話,電話那頭的沈爺爺似乎剛起床,聽語氣就知道他還不知道沈信中毒的事。
甦醒有點氣悶,也不報名字,開口就道:“你知不知道沈信中毒快死了?沈信的媽媽喂他一碗魚粥,沈信現在命在旦夕,您老自己看著辦吧,你們家人真是匪夷所思。”
說完一句話甦醒就掛了電話,並且關機。
看起來下毒的似乎是沈信的媽,但沈家那麼多條命,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毒素不可能和沈信的媽媽有關。那個家裡能和多年前的往事有所牽扯的只有沈老爺,他當然不會下毒害自己的子孫,但他肯定有興趣仔細調查,以解心頭之狠,恐怕精明如他,也不曾想到自己家這些慘事是因為被下毒的緣故。
一大清早接到這樣莫名其妙的內線電話,沈老爺還以為自己沒睡醒。但望著陌生的號碼他逐漸沉下老臉,慢慢想起那個聲音有點耳熟,不多時就想起是甦醒。
沈老爺再也醞釀不下去,豁然起身走出房門。他不喜歡甦醒,不代表不相信甦醒,甦醒沒理由騙他,他說出那番話,沈老爺完全相信。
自己孫子,又一次命在旦夕。
中毒,這兩個字讓沈老爺差點咬碎了牙齒。
他氣得身體僵直,差點一柺杖砸碎了茶几。可揚起半空又頓了下來,緩和了氣息。
對傭人道:“甄鈴蘭在哪?”
“信少爺昨天離開後,甄女士就走了,說是公司忙。”
“她給少爺做了粥?少爺喝了?”
“對,少爺喝了後甄女士很高興,還說下次在給他做別的點心吃。”
沈老爺沉思,坐在沙發上假寐。
有人要害他的孫子,誰有這個狠心腸?誰得益?誰不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