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湖水清澈的可以看見底部的水草和石頭,這裡的山峰翠綠的可以讓人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祥和,就如顧梓墨一直以來給我的感覺一樣……
剛來的時候是冬天,還下了幾場雪,很冷,可是我卻整日的坐在湖邊的石頭地上,愣愣的看著那一片湖光山色。直到有一天發燒暈倒被當地的一戶圖瓦人帶回去,我不懂他們的語言,可是我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中讀出善意。
我知道自己很沒用,在梓墨最需要我的時候逃開了,我只想靜靜的在這裡等到三個月後,春回大地的時候,替他看了最美的春天的草地,那樣等我去找他的時候就不怕他不理我了。
他說,我的小凌是最勇敢的……
我搖頭,我不勇敢,裝出來的強悍怎麼能支撐他離開的痛苦?我很怯懦,不敢讓他死在我的眼前,我怕自己會發瘋,那麼我怎麼去找他呢?
我逃開了,在他被送到醫院急救的路上,逃跑了……
離開之前,我是不是又傷害了他呢?我說我不信他,我說他嫌棄我,他肯定對我沒有信心了,不過還好,我馬上就能去找他了……
我把手機丟了,切斷了一切跟外界聯絡的方式,我不知道,高溪一直找人跟著我,我只是單純的以為,要是真的有奇蹟出現的話,三個月應該足夠他出現在我面前把我帶回去了。那片湖很小,但是偶爾也會泛起珍珠般的浪花,那是跟神仙灣和喀納斯湖連成一片的水域,很是澄澈透明,如果我投入它的懷抱,就能重溫顧梓墨的感覺了。
第一百天的那個早晨,我很早就起床了,木屋上方有淡淡的炊煙。我吻別了身旁的那個圖瓦人的小姑娘,我一直在教她說漢語,我給她起了漢語名字,叫“顧雨瞳”,她笑著用還不是很熟練的漢語問我,“什麼意義?”
“瞳”的意思是日出時光亮的樣子,接“雨”字含有“雨過天晴”之意,預示她在成長的道路上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堅強地挺過去,風雨無阻,等待她的將是更加燦爛輝煌的明天。我把最美好的祝願給了她,只希望她能一生平安……
在晨鐘聲中,踏著寧靜的小路,我去了山裡的一座小寺廟,是用松木原木建造的,是他們供奉朝拜的地方,到那裡的時候,專理佛事的喇嘛叫住了我,他竟然會說很流利的漢語,“紅塵無愛,施主何必執著?”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身進了正殿,跪在了明黃的蒲團上,對著那尊我根本認不清的法相祈禱著,生命虔誠溫柔,而我們路過的風景,愛過的人,遺憾過的往事,那一場一場又一場的陰差陽錯,那些長長人生路上舊曰足跡今朝回望的一徑輕寒,原本就是如此的簡單,是嗎?
可那些曾經許下的諾言,那些過往曰子裡如荷般悵然的心事,那每一個猝不及防的瞬間啊,真的就可以這樣一筆帶過嗎?
佛啊,看遍蒼生萬千的你請慈悲一點吧,請讓我們彼此緊握住雙手,別在茫茫的紅塵中丟了彼此,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走到歲月的盡頭,走到奈何橋的那一頭,那麼在端起孟婆湯的那一刻,我也會在心中感恩,這一生,謝謝你陪我走……
我最後深深一拜,起身,決絕的轉身,就愣在了當場。院中是一棵百年古樟樹,樹葉紛紛繁繁,清晨的陽關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的身上,三個月後,站在青石板上對著我微笑的那個人,是顧梓墨……
黑衣蕭瑟,雖然形銷骨立,卻依舊俊美溫和,他自有他獨特的風骨,端方安寧,讓我欲罷不能。頸間是那條我還沒有織完的紫色羊毛圍巾,收了尾,有點短,卻襯得他愈發尊貴。他笑了笑,然後衝我張開了雙臂。
我也笑,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淚水,我走向他,一步步都是踩著我對他深刻的感恩,我的顧梓墨,終於忍不住向前挪動了步子,我卻沒有給他機會,直接跑了過去,摟住了他的腰,把頭窩在他的肩頭,鼻涕眼淚自然一點沒少的擦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熟悉的心痛再一次的湧上心頭,百日的行屍走肉的生活讓我的心沒有了任何的感覺,如今,通通復還,他笑,“我一直跟著你,你都沒發現?”
我沒吭聲,能這樣再聽他用低沉微涼的聲音對我說話,此生無憾……
他又笑,“傻……小凌……”
我竟然忍不住哭出聲音來,抱著他的手越收越緊,自然感覺他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我知道很難,可是他一個人做到了,顧梓墨從來都是最好的,從來都是最好的!
他沒有說話,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吻著我的發,一直等到我漸漸止住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