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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方來種,也會快生長快結穗的,就取一撮種子放在皮筐中帶了回來。不料帶回來後竟忘了,藏在書齋抽屜裡好幾年。

“今年夏天偶然記起,為了實驗,就把它種了,種了以後,啊!真虧它,真虧它!拉普蘭特的大麥果然保持了在那寒冰國裡的性質,在我們的暖國裡也在很短的時間中生長了,使人們驚怪。真了不得!從下種以至收穫,只不過五週光景。

“那秸稈,你看,現在連著麥穗成了束,放在那工作場的屋閣上,結得很好的實哩。

“我在來年,後年,不,無論幾年,在我的一生中,仍想下種再種,再來實驗。我死了以後,叫後來的人仍繼續種下去。

“你以為怎樣?無論種幾多年,大麥的生長都會照樣快速,收穫都會很好嗎?我覺得那是不會的。生長將漸漸遲緩吧?到了某一時候,其生長力將與暖國的普通大麥全等了吧?我想。安利柯試想,這拉普蘭特的大麥繪著我們大教訓哩。

“第一,植物是順應了氣候而生長的。其次,它有著巧妙的抵抗力,能避免冰或寒冷等的外敵。如果斯堪的納維亞或拉普蘭特的大麥也與我國的大麥一樣生長迂緩,那麼在結實以前就要被寒冷的風吹萎了。所以,北國的大安於寒冷的外敵未攻來時,為了結實,不得不急急生長。人也如此哩!不能久活的人,肉體和精神都急速發達,普通所謂神童者,大概決不是長壽的人。因為不長壽,所以潛動著一種在孩提時把一生的事做盡的自然力,恰如我從拉普蘭特拿回來的大麥一樣,性急地飛越其生命的拋物線。

“還有你不可不想的,就是那拉普蘭特的大麥把其習慣傳給後一代的事。習慣可以成天性,所以,拉普蘭特的大麥雖移植在氣候不同的我們的暖國裡,其生長也仍和在拉普蘭特時一樣。

“人也和這沒有兩樣。人因了教育環境的善惡,可喜亦可惡。不但如此,我們所得的善可以傳給子子孫孫。善的生善的,活著的善人會把其善的精神、善的行為、善的習慣傳給他的孩子。

“安利柯啊,你還年少,恐未能全懂我所說的。只要將來大了,能記得我今日的關於大麥的話就好了。你長成滿下巴生鬍鬚的大人時,如果記起我講的關於大麥的話來,自會思考種種的事情吧,自會把思考的結果應用到日常生活的問題或社會的問題上去吧。”

舅父這樣熱心地談說,那無限良善的心,星也似的輝露在眼裡。安利柯覺得舅父真是偉大。

三 犬麥 夏水仙 石刁柏

有一日,舅父蹲在庭間小路上,很有趣味地在摘草。安利柯坐在大石上看著。看舅父的那種有趣味的樣兒,覺得奇怪,就叫說:“舅父!”

“唔。”

“摘草有趣嗎?”

“有趣得很!你恐不知道吧。”

“不知道。這樣麻煩瑣屑的事情,叫用人做不好嗎?”

舅父聽安利柯這樣說,就說:“真有趣,我在和許多小草談著話啊。豈但草呢?來看,真有趣。你的眼睛也許不會看到吧,我正在和蟻談話,戲阻其行列,或者向蝸牛招呼,且和許多的蟲類作著會話呢。瑣屑的工作,正好利用來思考事情哩。”

舅父說了又俯下頭去獨自微笑,既而又抬起頭來:“喂,安利柯,我的思想在天地間賓士著,方才心雖停在草的行列與蝸牛士,現在又跑到天邊去了。我蹲在這裡想寫的書中,不可不有《園生的教訓》一章。咿呀,書這類東西,原不是我所要寫的……喂,安利柯,來,如果你要聽,我就告訴你吧。”

“呃,”安利柯高興起來,從岩石跳下,跑到舅父那裡去。舅父坐在小路旁,說:“這小路中,我並未下種,卻有三四十種草,各得其所地生著。你看,這是狗尾草,這是毛茛,這是蕢草。這些草只要拔去了就不會再生,除非風再從別處把種子吹來,那是例外。

“可是,很有一些倔強頑韌的傢伙,你看,這就是,這叫犬麥。還有,喏,那裡不是有開著黃金色的花嗎?那就是夏水仙。這兩種東西的頑韌,真是了不起!無論怎樣報除,也不中用,立刻就會發出芽來。暗,這裡面藏著一大教訓哩,聽啊!”

舅父繼續說:“犬麥這傢伙執著力很強,不論是溼地沙地,或是岩石的裂縫,到處都會生根蔓延。要想排除它,摘斷是不中用的,即使把它的正根拔去了,那許多小根仍會在深土及石縫中生長。我曾用了鉤刀與草鋤想把那小蛇也似的根株去盡,終於沒有成功。因為只要有一支根留下,那傢伙就會立刻抽芽長大。

“還有這夏水仙,也是討厭不堪的傢伙。任你怎樣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