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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

婦人的後面還有一個背革袋的男子,也在那裡哭著。

“怎麼了?”父親問。據說,這人是做石匠的,在工作中從五層樓上落了下來。擔架暫時停下,許多人都把臉避轉,那個戴赤羽的女先生用身體支援著幾乎要暈倒的我二年級時的女教師,這時有個拍著肩頭的人,那是“小石匠”,他臉已青得像鬼一樣,全身戰慄著。這必是想著他父親的緣故了。我也不覺記起他父親來。

啊!我可以安心在學校裡讀書。父親只是在家伏案書寫,所以沒有什麼危險。可是,許多朋友就不然了,他們的父親或是在高橋上工作,或是在機車的齒輪間勞動,一不小心,常有生命的危險。他們完全和出征軍人的兒子一樣,所以“小石匠”一見到這悲慘的光景就戰慄起來了。父親覺到了這事,就和他說;“回到家裡去!就到你父親那裡去!你父親是平安的,快回去!”

“小石匠”一步一回頭地去了。群眾繼續行動,那婦人傷心叫著:“死了!死了!”

“哎呀!不會死的。周圍的人安慰她,她像不曾聽見,只是披散了頭髮哭。

這時,忽然有怒罵的聲音:“什麼!你不是在那裡笑嗎!”

急去看時,見有一個納土怒目向著勿蘭諦,用手杖把勿蘭諦的帽子掠落在地上:“除去帽子!蠢貨!因勞動而負傷的人正在透過哩!”

群眾過去了,血跡長長地劃在雪上。

囚犯 十七日

這真是一年中最可驚異的事:昨天早晨,父親領了我同到孟卡利愛利附近去尋借別墅,預備夏季去住。執掌那別墅的門鑰的是個學校的教師。他引導我們去看了以後,邀我們到他的房間裡去喝茶。他案上擺著一個奇妙的雕刻的圓錐形的墨水瓶,父親注意地在看。這位先生說:“這墨水瓶在我是個寶貝,來歷很長哩!”他就告訴我們下面的話:數年前,這位先生在丘林,有一年冬天,曾去監獄擔任教囚犯的學科。授課的地方在監獄的禮拜堂裡。那禮拜堂是個圓形的建築,周圍有許多的小而且高的窗,視窗都用鐵柵攔住。每個窗裡面各有一間小室,囚犯就站在各自的視窗,把筆記簿攤在窗檻上用功,先生則在暗沉沉的禮拜堂中走來走去地授課。室中很暗,除了囚犯鬍子蓬鬆的臉以外,什麼都看不見。這些囚犯之中,有一個七十八號的,比別人更用功,更感謝著先生的教導。他是一個黑鬚的年輕人,與其說是惡人,毋寧說是個不幸者。他原是細木工,因為動了怒,用刨子投擲虐待他的主人,不意誤中頭部,致了死命,因此受了幾年的監禁罪。他在三個月中把讀寫都學會了,每日讀書,學問進步,性情也因以變好,已覺悟自己的罪過,自己很痛侮。有一天,功課完了以後,那囚犯向先生招手,請先生走近視窗去,說明天就要離開丘林的監獄,被解到威尼斯的監獄裡去了。他向先生告別,用深情的親切的語聲,請先生把手讓他握一握。先生伸過手去,他就吻著,說了一聲“謝謝”,先生縮回手時,據說手上沾著眼淚哩。先生以後就不再看見他了。

先生說了又繼續著這樣說:“過了六年,我差不多把這不幸的人忘懷了。不料前日,突然來了個不相識的人,黑鬚,花白頭髮,粗布衣裝,見了我問:”‘你是某先生嗎?’“‘你是哪位?’我問。

“‘我是七十八號的囚犯。六年前蒙先生教我讀法寫法。先生想必還記得:在最後授課的那天,先生曾將手遞給我。我已滿了刑期了,今天來拜望,想送一紀念品結先生,請把這收下,當做我的紀念!先生!’”我無言地站著。他以為我不願受他的贈品,注視著我的眼色,好像在說:“‘六年的苦刑,還不足以拭淨手上的不潔嗎?’”他眼色中充滿了苦痛,我就伸過手去,接受他的贈品,就是這個。“

我們仔細看那墨水瓶,好像是用釘子鑿刻的,真不知要費去多少工夫哩!蓋上雕刻著鋼筆擱在筆記簿上的花樣。周圍刻著“七十八號敬呈先生,當做六年間的紀念”幾個字。下面又用小字刻著“努力與希望”。

先生不再說什麼,我們也就告別。在回到丘林來的路上,我心裡總在描摹著那囚犯站在禮拜堂小視窗的光景,他擁向先生告別時的神情,以及在獄中做成的那個墨水瓶。昨天夜裡就做了這樣的夢,今天早晨還在想著。

今天到學校裡去,不料,又聽到出人意外的怪事。我坐在代洛西旁邊,才演好了算術問題,就把那墨水瓶的故事告訴代洛西,將墨水瓶的由來,以及雕刻的花樣,周圍“六年”等的文字,都大略地和他述說了一番。代洛西聽見這話,就跳了起來,看看我,又看看那賣野菜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