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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反倒擔心他們過來求助他時,身下的石面會承受不住,帶著他們一起墜入阿鼻地獄。

陸先生至此仍不清楚自己到底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恐懼和擔憂讓他覺得心力不濟,胸口憋堵的氣息用大換氣法都無法調節過來。在這樣的環境裡,在種種遭遇和打擊下,他不止是體力夠不上,連腦力也很難支撐。

剛才在正廳門口,廳門開啟後他看到供奉的中堂畫竟然是一幅“異士屠龍”,對家的淵源肯定比別人告知的和自己想象的還要高深莫測。於是他聯想到宅院門口河道上的拱橋,橋頭兩邊入房群后無連線路,格局上應該是“駕龍鞍”;還有後花園單獨的那座戲樓,無前後房相疊,只有過廊相連,應該是“定龍鎖”。這兩點進一步確定了他的判斷:這所宅園子不是“潛龍格”,而是千年難見的“馭龍格”。

陸先生的恐懼是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園子裡,生和死都會是痛苦和可怕的事情。可是他還必須在兩個晚輩面前掩飾這種恐懼,這樣才能保證他們不會喪失求生的信心,這也正是他心中擔憂的。他之所以搶在第一個走,就是怕自己萬一有什麼失態被兩個晚輩看到。

“盤龍道”,龍尾在外,龍頭在裡,龍脊在上,龍爪在前。可是面前出現的這道長長的起伏院牆是什麼呢?

院牆上沒有門,只有一個接一個不同造型的花窗,是用弧片小瓦做的花格。圍牆與盤龍道之間沒有花圃,沒有樹木,只有狹長的一大片的草地,已經枯黃了的細密草地。這片草地往東有個圓月門,是在院牆上引出的一段隔牆之上,黑色的門扇緊閉著。往西沒有路了,那邊被院牆圍繞起來。靠西邊院牆處有一座六角亭子,紅柱、紅梁、紅椽格,金色的琉璃瓦。魯天柳能隱約看見亭子的橫樑、簷掛上面描繪著絢麗斑斕的彩畫。

“院牆是龍骨!”魯天柳雖然脫口而出,其實心中猶自在猜疑,沒有十分的把握。

陸先生的臉上露出驚慌和驚喜的表情,他知道帶魯天柳上龍虎山的那七天裡,幾位天師都沒說錯,這丫頭非同凡人,其靈性和三覺有仙家之能。掌教天師給他的那本《玄覺》,他卻為了一個今天讓自己跪著叫太后的女人,昧心藏私,一直都沒給魯天柳講過。想想真是對不住這丫頭,現在後悔也晚了。

魯天柳走到院牆的一個花窗前面,往院牆那邊看去。那邊也有一條石路,路的旁邊沒有草地,只有樹木。而且樹木都在石路的另一邊,種植得很密很密。

魯天柳閉上眼睛,她能聽到溼重的陰氣從那些樹木背後一層層升騰起來,就像沉穩的心跳聲一樣。她還聞到了味道,很好聞的桂花油香味,又像是玫瑰露的香味,慢慢朝她這裡飄來。

這香味兒是“百花蕊馥”,杭州“天字品女榮堂”的看家香料。

魯天柳緩緩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張戴著金色狸子面具的女人臉,這臉緊貼著院牆的瓦片花窗,離她很近。面具上的眼下充滿怨毒和憤怒,面具下面的嘴巴雖然抿得薄薄的,牙關卻是咬得緊緊地,瘦削的腮幫上的肌肉咬得一稜一稜的,恨恨的樣子就像要從花窗瓦片的空隙裡鑽過來咬魯天柳一口。

突然出現的女人臉讓魯天柳心中一陣狂跳,脖頸處肌筋繃緊,一口氣憋住久久沒有吐出。但她面部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身體倒是動了,一步一步平穩地往後退去,直至退到石頭路面上,站在陸先生的身邊。整個後退的過程她的眼睛也一直盯視著面具女人,目光中蘊含的衝擊力不但沒有隨著身體後退,反顯得越發熾盛。

帶著狸子面具的女人站在龍骨牆的外面,她看著牆另一面站著的三個人,心中像長出一團亂絲,糾纏盤繞著直攪到腦子裡。其中特別是那年輕女子的目光,讓她覺得這些亂絲已將她的心臟纏住,並打了個活結,此時正在慢慢地用力、收緊。

她心中的確難受,首先沒想到陸先生竟然進到了這裡,前面的幾方佈局肯定都給他踩豁了,她也沒想到陸先生的身旁會多出兩個年輕人,這說明自己精心設定用來對付魯家的佈局豁了不止一處。如果只是這麼幾個佈局豁了也就算了,因為這裡畢竟不是專門佈局困敵的場所,這裡是專門用來困那條龍的。可是困人也好睏龍也罷,園子中都不該如此嘈亂,局面開始變得有些難以控制了。

昨晚,從北方連站飛鴿,送來書信,說北平的四合院被破,魯家一個年輕高手取走了暗藏的寶貝。於是皇上,不,現在還不能叫皇上,其實在這園子裡自己一直還是叫他兒子,手下也都只是叫門長,他盡起園中和周邊精英高手往北進發了。臨走時飛鴿傳書讓南面三江堂和寧海堂調高手來護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