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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她的軀殼已經飄離了她。

女兒和陌生男子一起從母親身旁走過,進到女兒的房間。母親只匆匆一瞥這男子,就留下了深刻印象。埃裡卡隨便地說了句告別的話,是和母親告別,不是把這個不合理闖入這個寓所的學生打發走。這顯然是一次削弱神聖的母親的名字的陰謀。因此母親向耶穌祈禱,禱文沒人聽見,接受者也聽不見。門無情地關上了。母親預料不到,在埃裡卡的房間裡,兩人能幹出什麼事,但是她可以容易探詢出來,因為聰明的母親有遠見,沒有讓房間完全隔斷與她的聯絡。母親開始躡手躡腳地悄悄朝房間走去,探聽在那兒彈奏的是什麼樂器。不是鋼琴,因為鋼琴在客廳裡閃耀著亮光。母親本來認為,她的孩子在人格操守上是純潔的,有人一次性地付租金,為了讓孩子可以斷斷續續地履行義務。這樣的租金母親無論如何都將憤怒地拒絕。她可以放棄這種收入。這個小夥子肯定想以倉促的朦朧的愛付租金,這不會長久的。

當母親把手伸向門把手時,清楚地聽見在門的另一邊一個重物在移動,大概是祖母的餐櫃挪了地方。櫃子裡裝滿了新買的代用品,以及與女兒新買的和多餘的衣服相配的物品。使勁兒!餐櫃被他們從有了年頭的底座上搬開,被拖得離開了原地。一個失望的母親站在女兒的房間門前,這個門在她眼前故意堵上了。她在什麼地方還找到了身上剩下的最後一點力量,用這點氣力毫無意義地捶門。她用左腳的鞋尖踢,她穿的是一雙駝毛家居便鞋,用來撞門太軟。母親沒有感覺到腳指頭疼,因為她太激動了。廚房裡的飯菜開始有味了,沒有一隻同情的手去攪拌一下。母親,這個法律意義上的稱呼,過去沒有一次受到尊重。沒有人給她任何解釋,雖然母親這會兒在家,而且給女兒準備了漂亮的家。在這裡,母親甚至比女兒在家的時間更多,因為她幾乎任何時候也不離開。最終寓所不屬於孩子自己,母親還活著,也想繼續這樣下去。就在今天晚上,令人不舒服的拜訪者走了以後,母親會裝作開玩笑地對女兒宣佈,去養老院。如果女兒對這個決定稍稍有點刨根問底地追問:你到底能上哪兒去?她就不會這麼想了。母親思想中很不情願地認識到這種權力的移交和換崗。權力的移交和看守的更替使母親心裡十分不滿。她在廚房裡把煮得半熟的食物扔得到處都是。她這麼做是出於憤怒多過出於失望。老人總有一天要移交指揮棒的。母親在女兒身上看到兩代人衝突的有毒苗頭,但這個苗頭會過去,只要孩子記起欠母親的那筆賬。母親已經不再考慮等埃裡卡也長到她這個年紀時自己遲到的遜位。她想像,她直到死,也這樣維持現狀,直到鑼聲響起。她雖然可能活不過她孩子,但只要她還活著,就要保持超過孩子的優勢。女兒已經過了由於出現一個男人造成令人討厭的意外事件的年齡,但是現在他,這個人出現了。本來以為女兒把他從腦子裡除去了,她成功地勸女兒放棄他了,可現在他完好無損地出現了,像新出來的,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窩裡!

鋼琴教師11(8)

母親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四周全是殘餘的食物碎渣。她必須自己把一切都重新收集起來。這時候這事能稍稍轉移一點她的注意力。今晚看電視時,她不會和女兒說一個字。如果說的話,那她會對埃裡卡解釋,母親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愛。母親將對埃裡卡承認她的愛,並隨著這種愛可能產生的錯誤道歉。在這種情況下她會引用上帝和其他前輩的話,他們也把愛看得很重,但不是在這個年輕男人心中萌發的自私的愛。作為懲罰,母親沒有評論電影,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的話。一種習慣了的思想交流今晚將停止,因為母親決定不做。女兒今晚將按母親的意願做。女兒不能和自己談話,沒有評論,你已經知道為什麼。

現在母親沒吃飯就進廚房去了,她開啟彩色電視,裡面的節目總是那麼誘人。她把聲音開得特別大,為了讓女兒生氣,繃著臉懊悔,在兩種娛樂中選了這種無聊的娛樂。母親絕望地尋找,最後發現了一個安慰,女兒和男人到這兒來,而沒到別的什麼地方去。母親怕在關上的門背後有什麼肉體上的行為。母親還擔心,年輕的男人看上了錢。母親只能想像,某人想要錢,即便他狡猾地裝作想要女兒。一切他都可以有,但錢不行,這個家庭的女財政部長決定,明天一早就改存摺的密碼,現在不再告訴埃裡卡密碼。如果她在銀行想把她的財產託付給男子,她將大大丟臉。

母親害怕女兒在門後聽任肉體快樂,現在很可能在撫摸下已經綻放花朵。她把電視機開響,以致對鄰居都不管不顧了。《時代畫報》中宣佈最近一次審訊的號角聲震得整棟住宅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