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看到的情景,害我都懷疑自己不是進了臥房而是進了刑房。
我拾起地上東西中的某一件,再看看那個男人的慘狀,實在想象不出這些蔬菜要怎樣在一個人身上弄出那麼多青紫來。我剛一走過去那個倒黴的男人就醒了,可是為什麼他看我的眼神那樣恐懼,活象見到鬼似的,我長得有那麼抱歉嗎?我正想開口問他,好嘛,這傢伙眼睛一白,又暈過去了。
看來昨天晚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得好好問問老婆。說起宵章,今天打我一進門就不對勁,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就算其他人出去了,可照例這個時候是他睡眠的時間,他不該不在家啊?奇怪了。
我正搔著頭皮琢磨著呢,就聽到門外傳來兩個人互相抱怨的對話聲:
“誰叫你這個大色狼不分時間的發情!”這個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老婆的。
“要不是你把老爺子嚇一跳,他能跑大木房間裡來嗎?你還說我!”這個聲音有點象沈丹青。
“我怎麼知道他會那個時候去上茅房!難道你要讓本大爺被尿憋死不成?”
“好了,好了,你火氣那麼大,該不是你相公很久沒替你消消火了?你該不是羨慕我和大木夫妻恩愛吧?”沈丹青的聲音裡夾著笑。
等一下,他說什麼夫妻恩愛?好象還是和我老哥?不會吧。我忙跑到大門口拉開院門。
“咦,相公,你回來了!”宵章今天見到我沒有平日的興奮,反倒帶點詫異的神色,更讓我不得不擔心起來。
“剛剛你們說把誰嚇著了?還有什麼恩愛,是怎麼回事?老婆,我們房裡那個男的是誰?昨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麼事?”
“相公,你噼裡啪啦問了一大串,我要先回答哪個哦?”宵章的話明顯有避重就輕的意圖。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進屋去。”還是沈丹青說了一句理智的話。
進到廳堂,沈丹青將昨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娓娓道來,整個過程聽得我是一楞一楞的,簡直比戲文裡寫的還要熱鬧。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那爹和大哥現在在哪兒?”
“老爺子醒了之後,非不讓沈丹青瞧,我們又怕他摔著了,只好送他去董老爹的藥廬啦。到了那兒,大哥說怕我們在那裡刺激到老爺子,就讓我們先回來啦。”宵章給我端上花茶,“屋裡那個傢伙不就是你們要抓的採花大盜嗎?是個沒用的傢伙,我還沒怎麼,他就暈了好幾回,回頭你叫人把他帶去衙門好了。”
看他現在說的輕鬆,猜也猜得出當時那個倒黴的傢伙栽在宵章的手裡吃了多少苦頭,不然,那頭能腫那麼大,身上能比進過染坊還好看?
到了這種田地我也不能說什麼了,宵章是男人的事沒敢告訴爹害他被嚇到了,都是我的錯;大哥和沈丹青的事,那是周俞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人也說不得什麼,再說就我和宵章這種情況,也沒資格去說人家。(四水啊,你還蠻有自知之明!)想來等老爹看完大夫回來,再好好向他老人家道歉,他也沒理由棒打鴛鴦的!(你們是鴛鴦嗎?我看是鴛鴛才對)現在去了,也只會火上澆油。
這樣一想,我也就輕鬆多了,其實早點揭穿宵章的身份也不錯,起碼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膽,覺也能睡得塌實些。(其實不管說不說,你也沒少睡!)
我便先去屋裡將採花賊放下來,送去衙門。那傢伙見要離開這間屋子去蹲班房了,反倒感激得什麼似的,這世道!
可等我回到家,卻還是不見老爹和大哥他們的蹤影。這左等不回來,右等也不回來,眼見著山背後的太陽就剩半張臉了,我都有點急了,莫不是老爹被嚇出什麼怪病了吧?巧的是就在我準備去藥廬一探究竟的當口,院門口響起了“啪啪啪”的拍門聲。
拉開門:“趙達?怎麼是你——”我繞過趙達朝他身後望去。
“看什麼呢!你以為是誰?”趙達朝我大手一伸,不客氣地說道:“拿來吧!”
“拿什麼?”
“五兩銀子!”
“我什麼時候欠了你銀子?你別是還沒睡醒吧?”我開啟眼前那隻烏漆麻黑的大手。
“今天下午你爹到我家借的,那時我下了差還睡著,他叫翠花告訴我起了就到你家來拿。”趙達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伸著脖子就朝院裡喊:“柳老爹,我來啦——”
“什麼?”我一把揪住趙達的衣領,“我爹下午去過你家?還借了錢?”
“小水啊,有話好說,你這是幹嘛啊——”趙達大概被我“猙獰”的面孔嚇到了,拼命想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