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只有送她的蝴蝶形髮卡還別在那個位置,已經不會顫動,我明白一切是真實的。
這還是我深愛熟知的妤嗎?
我撫摸冰塑般玉潔的面額,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笑容,我更願意相信她就那樣睡去,或許在某一天她還能醒來。我找不回過往任何的熟悉,雙膝不聽使喚地癱軟在床邊,我只能看見她僵硬的手指,緊緊攥住的是冰冷,把手指貼在我潮溼的面部,居然張開嘴,喊不出,淚不止,啞然失聲了。
安葬的第二天,妤的母親搬離了這座城市。
黯然地送行後,整個巷子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安寧,看著緊扣住鏽紅鐵門的黑鎖,我畏冷般倦縮在牆角,失聲撕裂般痛哭起來,那聲音很大,至今都能聽得見。
我從來沒有這樣釋放過自己,那一整夜我都沒能離去,只有妤的一張照片還保留對我燦爛地笑容。 。。
第三節 我的癔症
有些人註定不屬於這個世界,妤留給我永恆年輕的形象,她帶走我全部感情;遠行。我與妤彼此成為彼此匆匆的過客,她短暫的生命帶給我卻是漫長的苦痛。
我開始長想,如果能在盛年時就步入天堂,未嘗不是最佳選擇,這樣便可在充足的陽光;與翠綠的草場間享受生活,無憂無慮地奔跑嬉鬧,只有那些年幼的孩子與耄耋的老人們,會在駐足讚歎,羨慕不已。
或許,我對天堂的認識更為淺薄,那裡應該不會有太多的煩惱,不用吃喝拉撒、也不用建房買車、就更不需要看書讀報了。孩子不可能永遠是孩子,也能長大成人;瘸腿的乞丐應該變得矯健而富有;盲人們也有了五彩的光明世界,重新閱讀著人生;老人們恢復出青春與自己的兒女們成為朋友;即使沒有海灘與沙灘,也可以盡情地揮霍愛情;或許,他們應該是拋棄肉體帶來的快樂,完全擁佔精神世界的暢享。
再或許,天堂只是無盡的路途,每個人擁有一個通道,你可以不斷的選擇不同的方式生活,甚至選擇是與誰結伴,厭煩了,就再換一位便可。
於是,我的思戀又變成一種深情的祝福。
她的世界是我不能夠想象的,在那裡她可以繼續經營她的愛好,她居然可以與錢鍾書、王小波、曹雪芹先生一起聊天說文;她的朋友們也常常圍繞在一起,小夥們一個勝似一個的帥氣,永不分離;沒了風花月雪與狂風暴雨,或許也失去了孤獨才能帶來的回憶,愁緒不多時,就連婉約派詞人李清照也下了崗,與洋人們打鬧在一起,好不自由。
這樣說來,她永遠都是愉悅的,而我卻還需繼續經歷人生的煎熬。
很奇怪,我並沒有想到立即去死,大概上帝曾經說過,殺人者不可以登入天堂,不管是殺死自己或是別人皆不可饒恕。
我應該期待著正常死亡,那是一張遙不可期的判決書,我不知道那個過程能有多長,只是明白過一天少一天,算是在人間夢遊吧!再或者,在我還沒有罪孽滿盈時,被災難所埋葬,被病毒所侵蝕,被金錢所蠱惑,那我就能直接拿到天堂的門票,遠離黑暗的塵世,直奔向妤的世界。
自從人類發明創造了宗教,人類就不再懼怕死亡,甚至還會期望死神的降臨。
來吧!我等待死神隨時臨幸。
這些亂七八糟的古怪想法一直困擾著我。
半年後,我的癔症並沒有什麼明顯改善,即使更換生活環境也沒能讓我淡忘變故。我從這個城市搬移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這裡人口密集更高,我常在一個叫徐家彙的地下通道中迷茫,我看著匆匆忙忙毫無表情的行人,不管我的表情是笑還是哭,他們只把我當成才進城的鄉巴佬。後來我才明白,就是在這個城市呆久的人都會被稱作鄉巴佬,因為我們不會說這裡的土語,雖說我們使用相同的漢字,英文字母,可在文化認同與思維方式上怎麼也捏合不到一起。
於是,我被他們燙烙在一排文字標籤上:邊緣居民夢遊者。
後來,我開始喜歡大城市的漠然渡外,不用遇見什麼熟人,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我的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獨行穿越整座城市,也不會留下任何氣味。在我眼裡,這個城市是偌大的工地,這裡突兀一座高樓,那裡暗殤一條道路。據說我的房子附近要建造磁懸浮,可附近居民沒人高興,他們不想變成小白鼠似的試驗品,也不想成為噪音殺手的犧牲品。更重要的,房價應聲而跌,下跌的速度要比股票市場來得慘烈,幾乎不給任何反彈、割肉的機會。那天,政府網站公示路線,房價從一萬二爆跌至七千八,而且已沒有人願意接手,居民們被迫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