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就是兩位君子間產生分歧了,趙石精神一振。一邊飲著酒,一邊想瞅瞅這兩位君子怎麼鬥嘴。
而趙石轉瞬間便明白了兩個人的立場,張世傑乃大理寺少卿,周清必定要經過大理寺審問,之後才能定罪,張世傑知曉其中前因後果,自然要掬上一把同情淚。
但方謙卻是禮部尚書,周清弄出了科場大案,讓禮部措手不及,上下盡皆焦頭爛額,而且,周清能主持科舉文試,也是禮部這邊定下的人選,之後禮部定要吃一番斥責,由此,方謙還不深恨周清無能累及他人受過?
張世傑果然搖頭笑道:“方大人此言謬矣,周大人之罪,在於其方正耿介,所謂剛則易折,所以才……然如此風骨,豈非我輩之楷模乎?”
還是立場問題,張世傑還掌著都察院,緊扣住這個,自然說的也是理直氣壯。
方謙也不動怒,只是緩緩道:“我等臣子,存身立世者,非風骨一詞可蔽之,吾等所學,所求,治世也,為君上分憂,為百姓謀福,若能得此,屈膝淫首,吾之幸也,周清不思國恩,不諳世情,持才傲物,剛愎自用,實乃吾輩之恥也。”
張世傑似笑非笑,問了一句,“周大人能做今科主考,是禮部定下的吧?”
方謙身子挺了挺,毫不猶豫的道:“若早知此人如此,何有今日之禍?”
兩個人說到此處,便隱約露出了鋒芒,所以兩個人都覺出了不妥,方謙為官多年,腦子轉的比張世傑快,扭頭便問趙石,“將軍以為如何?”
趙石舉著酒杯,有著茫然的看著兩個人,道:“周清是哪位?好像沒聽說過啊,柱國久不在京師,不曉得兩位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這就是趙石的惡趣味了,兩個人不察有他,既然大將軍這麼問了,方謙也不好不答,於是將科場案從頭到尾細述了一遍,旁邊的張世傑還要時不時的查缺補漏,這個活計頓時讓兩個人口乾舌燥了起來……
聽他們說完,趙石才點著頭道:“這周清確實該死。”
方謙當即一笑,輕輕拍掌道:“將軍果然與老夫不謀而合。”
張世傑還待開口辯駁,趙石已經瞪了他一眼道:“周清審也審了,如今也已掉了腦袋,難道朝廷還錯怪了他不成?”
張世傑頓時沉默了下來,為周清惋惜者眾,公開鳴冤的卻沒有一個,他雖然有些執拗,但當年落魄長安,經歷了許多風雨,這些年為官,宦海沉浮,見識也增長不少,比起周清的不識時務來,他要圓轉的多。
他和這個表弟其實交情並不算多深厚,但……前幾年的長安之變,實在把他嚇的不輕,他知道這個表弟勇冠三軍不說,膽子也從來不小,但他做夢也沒想到,趙石膽子會大成這樣。
悍然揮兵入京,鬧了個天翻地覆,連一國之君,在那一晚都沒了性命。
再想想,自己聽聞那許多密事時的驚慌失措,張世傑羞慚之餘,對這位表弟實實在在的多出了幾分敬畏來。
微一沉吟,張世傑已經笑著向方謙拱手道:“世傑言語不當,多有得罪,老大人勿怪。”
方謙馬上接過這個臺階,笑道:“唉,什麼怪不怪的,老夫素知張大人公允之名,其實啊,不說張大人你,就說禮部這裡,惋惜周清之才學者,也不是一個兩個,但……周清給我禮部添了大麻煩……”
說到這裡,方謙主動給兩人填滿酒杯,邀引了一杯,才苦笑道:“不說科場案,就說選出來的這十幾個頭甲二甲士子,往哪裡安置?”
張世傑道:“這是吏部的事情吧?”
方謙微微搖頭,“吏部鄭大人精明過人……怎麼會放過我禮部?這十幾位士子,朝堂上下所矚目,安置的好了,不成,安置的差了,也不成,吏部藉故拖了許多時日,鄭大人早便尋了老夫說話,若老夫不給他出出主意,便全安插在我禮部,反正這些士子才學都是好的。”
趙石聽著心裡就樂了,禮部勢弱,事情鬧成到如此地步,不欺負你禮部還欺負誰?
張世傑厚道,算了算,一甲三人,狀元榜眼不用說,都要進翰林院,探花郎嘛,可以進翰林院,不過多數會外放地方,這是多年以來形成的規矩,也就是說,這三人其實不用操心……
實際上,只是二甲的十幾個人難以安置而已,二甲進士,一般來說,比一甲差上一些,但升遷之路,卻從來比一甲三個人要好上一些。
因為他們大多會外放為地方佐官,不要小看他們,這個位置會給他們帶來很多實際上的為官經驗和實務上的歷練,別說狀元和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