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之中。
“柔兒,為夫騎馬不行麼?非要坐這馬車?”張允文無奈的對著支柔說道。
今日是十日一假的旬假,支柔便逮著這個空隙,非要拖著張允文前往她開的農場。因為昨日負責管理農場的那名管事來報告支柔,說是明日便可秋收,請東家前往農場,割下第一束麥子。然而在去農場方式上,卻發生了分歧。張允文坐不慣馬車,非要騎馬前往,而支柔卻非要拉著他進入馬車之中。
支柔雙手叉腰,對著張允文道嗔:“相公,難道你願意看到我和宇妹妹兩人孤單的坐在馬車裡?”
往車廂中一望,卻見到了李宇一雙漆黑的眼睛。
“好吧,好吧,坐馬車就坐馬車吧!”張允文無奈的說道。
於是一輛裝飾風格帶著幾分脂粉氣息的馬車在蕊兒的駕駛之下,慢慢的出了長安城,一路往東而去。
馬車沿著官道不急不緩的行駛著。官道一側是大運河,碧波盪漾,微浪起伏,一艘艘大小船隻穿梭河面,帆影點點,映在碧藍的河水中,煞是好看。而官道的另一側卻是塊塊整齊的良田。田裡的麥子盡皆垂著腦袋,沉沉的麥穗隨著河風的吹拂,而有規律的搖曳著,如同揚波分浪一般。
掀開簾子,望著這帆影點點的大運河,支柔忽然道:“相公,我們下去坐船吧!來長安這般久了我還沒坐過幾次船呢!”說著一臉期待的望著張允文。
張允文正要拒絕,那支柔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若是相公答應,今夜妾身隨便相公處置!”說完還在張允文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聽得這話,再加上支柔的挑逗,張允文頓時精蟲上腦,想也不想便即刻應道:“好!”然而這時,卻看見李宇翹起的小嘴,當下苦笑,這左擁右抱的差事可是不好做啊!
將馬車放在一家驛站裡,然後來到驛站旁邊的渡口,僱了一葉小舟,由一位年老的艄公搖著櫓,慢慢放舟。那艄公褲腳衣袖高挽,奮力的搖櫓,雙手青筋冒起。雖說穿的有些寒酸,卻是落落大方的和張允文等人說笑著,似乎絲毫沒有將眾人身上華麗的衣衫看在眼裡。
坐在船頭,迎著獵獵河風,看著水面上往來的大小船隻,張允文忽然想起了皮日休的那首詩來:盡道隋亡為此河, 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 共禹論功不較多。
在老艄公的奮力搖櫓中,小舟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新豐。
船靠在渡口邊上,張允文當先跳到岸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李宇、支柔還有蕊兒三人接上岸來,轉過身拿出一串銅錢,大約有一百百枚,遞給老艄公,老艄公連連推辭,說是要不了這般多。張允文卻是將銅錢硬塞進老艄公手裡,迅速帶著幾人離去。
支柔當初買的農場位於新豐縣城西,離運河也不遠。眾人下了官道,沿著仄仄的鄉間小道走了一會兒,漸漸進入一大片麥田之中。支柔指著眼前飛大片麥田道:“相公,這裡便是我們的農場了!”
張允文舉目一望,只見金燦燦的麥田環繞在周遭,自己行數人彷彿置身於金色的大海之中,綿延開來,漫無邊際,層層疊疊,似乎看不到盡頭。河風吹來,麥浪翻湧,發出一陣“霍霍孜孜”的摩擦聲。
沒多久,一名中年人便帶著十多人趕到了麥田之中。
張允文認出來,這中年人正是昨夜前來報告秋收的管事。
在這叫著衛昌禮的中年人的帶領下,張允文等人來到了一處農莊。
這處農莊不大,大約有五十來戶人,據說是支柔招徂而來的流民,還有些則是奚族的牧民。而附近的田地,全是支柔憑藉當初張允文給的十萬貫買來的。無論是農莊還是田地,都在戶部登記在冊。
東家的到來,使得農莊內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農戶們湊出了一大桌子酒菜,招待張允文等人。用完酒菜,支柔將那衛昌禮找來,問道今年的秋收的準備情況。
衛昌禮說道:“稟東家,今年農莊每戶出三人,共計有一百六十五名勞力,四下麥田一共是十三頃!”
支柔點點頭,一副精明的女地主模樣讓張允文和李宇二人看呆了。
“好!你去告訴農戶們,若是能在一個月之內收割完畢所有麥田,每人每天可得錢百文,若是兩個月內收割完畢,每人每天只能得三十文。至於今年佃子,就取七成吧!”支柔笑著說道。
衛昌禮躬身一揖,出門而去。片刻之後,屋外傳來一陣歡呼聲。
張允文笑著對支柔道:“呵呵,柔兒,看你這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地主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