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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佛自然自語地輕聲道:“兩位既已來到,為何不現身一見?”

一聲古怪詼諧的佛唱由結了冰的河面傳來,接著鍾音輕嗚,誦經之音似遙不可及的天邊遠處傳來,若不留心,則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則字字清晰,無有遺留,分明是佛門一種奇功。

清冷迷朦夜色下,出現兩個僧人,其中一位手持禪杖,氣質雍容爾雅,身材魁梧威猛,鬚眉俱白,站立橋上。另一位則自然寫意地坐在欄杆上,驟眼看去,他似乎在百歲高齡過外,皆因他一對白眉長垂過耳,雪白的長鬚垂蓋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細看,兩目固是神光電射,臉膚卻幼滑如嬰兒,且白裡透紅,青春煥,光禿的頭頂,更反映明月的色光。雖肥胖卻不臃腫,一派悠然自得,樂天安命的樣子,予人和善可親的感覺。

祝玉妍微微一笑道:“原來是華嚴宗的帝心尊者和禪宗的道信大師,玉妍見過兩位。”

帝心尊者雙掌合什道:“數十年未見,祝後風采依舊,又神功大成,可喜可賀。”

祝玉妍回禮道謝,道:“幾位先後於九日內到達長安,住在東大寺,玉妍未能親自登門拜訪,真是失禮。”

若不知內情的人看到此等溫馨場景,定會以為三人是多年不見的知交,此刻正在互相問候。

實際上尚未見面時,三人間已經開始了暗鬥。

祝玉妍自然不會是元越澤那種‘防守反擊’的性格。她永遠都不白白看著主動權喪失,所以她率先動攻勢。

道信從腰間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口,道:“心包太虛,量周沙界。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古往今來魔門雖人才輩出,始終沒有一人能夠修成‘道心種魔大法’,祝後福緣深厚,先後練成‘天魔大法’與‘道心種魔大法’,由魔入道,氣質大變,修為已越天人至境。我深切感受到你身上再無數十年前那種殘忍好殺的味道。”

他的話其實並未說盡,妙處在那小詩上。那詩說的是人們追尋人生真理,探求智慧,往往本末倒置,向心外去追求,而不知道向心內去尋找。道信不過就是想點化氣質大變的祝玉妍,問其‘本心’的意願再選擇行動。因為‘心淨即佛,佛即是心’正是禪宗四祖道信的禪之精要。

祝玉妍俏然而立,不一言。

帝心尊者繼續道:“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道信大師尚為成年時,曾禮謁禪宗三祖僧璨大師,並問:‘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三祖反問道:‘誰縛汝?’道信大師當時答:‘無人縛。’三祖道:‘何更求解脫乎?’祝後可明白其中意思?”

祝玉妍又不傻,豈會不明白?三祖所講的不過是說人束縛不在外面,而在內心。束縛完全來自於人自心的顛倒妄想,也就是分別、計度、執著,如果看破了這些妄想,知道它們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當體即空,不再被它們所轉,就可得解脫。內心不解脫,到哪兒都不會自在。因此,解脫在心,不在外。

實際上對於此刻的祝玉妍的想法,道信和帝心都無法窺探得到,唯一能做的先禮後兵,道理都講完再說。

祝玉妍道:“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玉妍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也一直在這樣做。”

道信二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繼續開口。

祝玉妍的意思是說人的心性就好像一塊美玉,即使放在汙水裡,也不失它的光澤,只是人們沒有用心去現而已,一旦去除了這些汙染,人的佛性就能展現出來。隱含‘大隱隱於朝’的意思,委婉表明立場及態度。

帝心鍥而不捨地道:“既然神功大成的祝後與佛如此有緣,為何還留戀這紅塵呢?須知人生百年,不過是白駒過隙,轉瞬間,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皆化為無。在深山中尋得個幽靜之所,個人樂得自在,又可為蒼生帶來和平,何樂而不為?”

祝玉妍微笑道:“午窗定起書沉沉,觸目虛擬一片心。好鳥關關知我意,盡情啼破綠楊陰。尊者該知我的心意了吧!”

這禪詩是說:世界的一切是心靈虛擬而成,並不是表示世界是虛假而無意義的,只要沉迷其中的人不要太執著,學習以更然的立場來看世界,就能能從世界上學習更多。

道信微微一愕,真心讚道:“祝後果真是脫胎換骨,竟可說出如此有禪理的語句。”

祝玉妍搖頭道:“玉妍只是與小女美仙經常談天,這些都是從她那裡聽來的。”

不等道信二人開口,祝玉妍又道:“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