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準備隨軍出征了。只不知道秦真沉寂這樣久,究竟增添了哪些本事。”
“那我們便拭目以待吧。”
赫連扶蘇擇吉日祭旗出征,總共三十萬的大軍號稱八十萬,浩浩蕩蕩奔赴戰場。
先鋒營是赫連扶蘇親自所選的青年先鋒營,除了總先鋒是個四十歲出頭的老將,其餘將領俱是二十左右歲的青年,血氣方剛,銳不可當。
慕清妍和歐競天同坐一車,隨在中軍之中。
作戰細節自不必多說,有了事前慕清妍和赫連扶蘇的仔細籌謀,又有歐競天在旁指點,這一路簡直便是勢如破竹,直打得西秦軍隊落花流水。正德帝每日愁眉不展,屢屢下詔責備秦真。
三個月後,捷報傳來,秦真內外交困,自刎於困龍嶺。
與正德帝達成停戰協議,獲得了滿意的賠償之後,赫連扶蘇班師凱旋。
慕清妍和歐競天相視一笑:“你我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當晚便不辭而別。
其實赫連扶蘇早已料到他們會這樣做,凱旋之前的夜裡藉口大宴功臣,和一眾將領喝得酩酊大醉。
清清,自此之後,你我只怕再無相見之日了吧?
看著一堆堆熱烈的篝火,看著圍著篝火熱烈談笑歡飲的將士們,赫連扶蘇也覺得胸中熱熱的,踉踉蹌蹌起來,推說“你們自便,本宮去放水——”
經過這三個月的並肩作戰,將士們都知道,自己心目中那個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太子殿下,原來也可以是滿身血汙的,原來也是可以和自己一同半夜吃剩飯,趴在水溝喝髒水的,原來也會為了普通士兵的性命不惜以身犯險……
太子殿下不是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以往,他都遠遠地坐在帥帳裡運籌帷幄,極少親上戰場拼殺,偶爾為之也都是有重重護衛保護,像這樣身先士卒,還是頭一遭。
這就夠了。
太子殿下愛民如子,又可以做到這樣為了國土不惜己身,自己這些人有什麼理由不全力支援呢?
赫連扶蘇離了營盤,找了一棵大樹,縱身上了樹,雙手抱頭,往樹杈上一靠,透過密密的枝椏看著漫天的繁星。方才的醉態一掃而光。
其實他本是千杯不醉,反而越喝酒越是清醒,他清醒地知道,本不願絞進權力漩渦的自己,這次班師之後便會繼承皇位,永遠處在權力的巔峰了。再不會有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再不會有女子像慕清妍那樣給自己給自己純粹的友誼,也再不會有人像歐競天那樣毫不客氣地把自己批判得體無完膚,更不會再有這樣酣暢淋漓的戰場廝殺……
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便是無休無止的阿諛奉承,無休無止的上朝退朝,無休無止的制衡之道君王之術……
再不會有這般輕鬆了……
甚至,自己的私事,臣子們也會來干預。
子嗣乃國之本……
想想都頭疼。
赫連扶蘇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
忽然,遠遠傳來一陣清越的歌聲: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赫連扶蘇不由得坐起身子,仔細傾聽,這聲音未經雕琢而有種渾然天成的質樸之美,難道這便是所謂的“返璞歸真”?因為距離尚遠,歌聲便顯得有些飄渺,只是因為他武功高卓,耳力過人才能聽見,此刻為歌聲所吸引,不由自主便躍下樹來,循著歌聲找了過去。
已經是春末,天氣和暖,夜風中送來各種野花的芬芳,雖不是酒,卻中人慾醉。
他腳步輕盈,穿花拂柳幾乎無聲。
前面不遠波光粼粼,是個小小的湖泊,周圍蘆葦掩映,湖面上盪漾著各色的野花,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在岸邊梳頭,長長的頭髮迤邐拖到水中,便和那水一樣映滿了星光,上百隻螢火蟲圍著她翩躚飛舞,點點熒光勾勒出少女姣好的側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而迷離的美。
少女衣衫單薄,紗衫隨風飄動,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口中卻仍舊歌唱:“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難道這便是夜間才能出沒的花之精靈?
赫連扶蘇不由得怦然心動,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唯恐這精靈受驚就此消失不見。
那女子拖起水中的頭髮靜靜看了片刻,擰乾了水,細細結成辮子,隨手採了野花編了一個花環戴在頭上,以水為鏡,攬鏡自照,一邊照著一邊唱:“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