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被叫家長,來聽老師告狀的杜之萱,忍耐著聽完了老師隱晦的抱怨和控訴,回去的一路上都十分沉默。這種事,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事。
陸嘉卻十分享受這種沉默到壓抑的氣氛。從前他是太乖了,乖過頭,到現在,他不想要乖了,他只想任性,誰都別想牽制住他。
他的臉上沒有自責沒有羞愧,反而隱約帶著些笑意。這讓悄悄觀察他的杜之萱更加生氣。從前陸嘉十分聽話懂事,不過是發個燒,怎麼性格變成這樣了呢?上課不聽講,也不聽老師的教育,還絲毫不知錯,甚至在對待父母的態度上,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杜之萱甚至覺得,陸嘉看她的目光,已經沒有了孩子看母親的那種孺慕之情。
“張叔,轉道,去星星兒童醫院。”杜之萱突然開口,沃爾沃一個變向,往兒童醫院的方向駛去。
陸嘉聽到這話,眉眼都沒有變化。他不裝乖賣巧,亦不勉強自己做出“六歲”陸嘉的該有行事,完全是有恃無恐。“重生”這種事,誰能查出來?若是他回到性格已經定性的少年階段,還會偽裝一二,可一天一個樣的孩童時期,自然想怎麼表現就怎麼表現。
陸嘉甚至是興致勃勃的跟著杜之萱掛號的,積極應對醫生的詢問和檢查。杜之萱掛了兩個科室,一個是精神科,一個是腦科。她緊張的看著醫生給陸嘉做各種檢查,當然毫無所獲,精神科的醫生說,陸嘉的智力和感知能力都正常,也沒有多動症或孤僻的症狀,反而勸慰杜之萱,說陸嘉或許是剛開學,沒有適應學校的緣故,家長應該耐心教育。
杜之萱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陸嘉就是這樣的事實,帶著陸嘉回去了。她看著陸嘉去了兒童遊戲室,就打電話把陸文林提前叫回來,想和他商量商量陸嘉的教育問題。
陸文林很快就回來了。他最關注陸嘉的學習問題,聽杜之萱說陸嘉上課不聽講,光趴著睡覺,臉一沉,把陸嘉喊出來,拿來陸嘉的小學課本就開始提問,卻沒想到陸嘉都回答上來了。
這對父母一向信奉的是把學習教育交給老師,所以給陸嘉找的幼兒園和小學都是頂級的,自己並不插手陸嘉的學習教育。陸嘉上的小學是私立小學,學習進度遠遠超於普通公立小學,這裡課本上的問題他能回答出來,陸文林就知道,管他是不是認真聽講了,至少能說明他學了。
陸文林立即喜笑顏開,提的問題越來越往後,陸嘉選擇性地回答了,偶爾錯一個,饒是如此,陸文林還是一把把陸嘉抱起來轉了兩圈。
陸文林一直自覺地把自己定位在嚴父上,遺憾的是他自制力不夠,做出來的事時常會破壞他在陸嘉面前維持的形象。比如此刻,杜之萱沉著臉,咳了一聲,陸文林就訕訕地把陸嘉放下,開始訓話。
“嘉嘉,就算你會這些內容,你也不能不聽講啊?你還沒到天才的份上呢,就這麼自大了?”
陸嘉安靜地聽著陸文林訓話,可他就是不說自己是怎麼想的,也不說保證。這種沉默抗拒的態度讓陸文林十分生氣,他一生起氣來,杜之萱態度就變軟了,過來護著陸嘉。
“好了好了,我相信嘉嘉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聽講對不對?”
陸嘉滿不在乎,還撇了撇嘴。這別說陸文林了,杜之萱都忍不住了,加入進來,變成了二人批|鬥會。
陸文林一邊說,一邊心驚,這孩子油鹽不進,對什麼話都不起反應,臉皮厚的很,倒是個做商人的好苗子。可他家是做文化行業的,臉厚心狠在後,儒雅寬厚在前。
最後是以陸文林大吼一聲,“你是要氣死我嗎”,然後轉身就上了書房告終。
杜之萱的想以平等身份來和陸嘉“聊聊心事”,也失敗了。
這一家人都是文人,陸文林小時候被父親的戒尺打怕過,那時候就發誓將來要是有孩子,就絕不動他一根手指,所以只能用說教的方式來教訓陸嘉,可陸嘉聽是聽了,那完全沒聽到心裡的模樣,也是明擺著不掩飾的。陸文林乾脆說不屑管了,愛怎麼著怎麼著。當然,他這麼說,除了因為陸嘉成績一直很好,是班級裡的第一名,沒讓他丟臉外,也是因為他很會自我安慰。很多孩子兒童時期古怪孤僻,可是長大都有一番成績,陸嘉說不定也有這份趨勢。所以只要陸嘉成績不下降,在外面聊起孩子成績不丟人,他也就不和自己的心臟過不去了。
陸文林豁達的既無奈又心大,可是心思細膩,除了看孩子沒別的事外的全職主婦杜之萱,卻不能這麼坦然對待。不過是請閨蜜和次茶,不過是去參加次家長會,在瞭解其他和陸嘉同一代孩子的表現的同時,陸嘉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