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棋子上皆刻有步數,依次落子,無需另行記譜。
甘遂實在睏倦,便道:“便算我認輸了吧。”
莫穀道:“那也不成,我勝便要勝得真實,再說形勢混沌,說不得你還會勝呢。”
甘遂無奈,只得繼續落子,過得十數步,數枚黑子被莫谷的白子包圍,眼見不活了。
甘遂道:“莫師弟,現在是我真的輸了。”
莫穀道:“這分明是你讓我,故意下錯,自然不算。”將適才所下十數手棋從盤上拔去。
甘遂被他識破,只得重新落子,每有失誤,莫谷定要返回,耗時只有更長。
甘遂暗自叫苦不迭,只得強打精神。
李路起身小解,見二人如此鬥棋,踱將過來道:“我來裁判。”走到棋盤邊,俯身看譜,忽然腳下一絆,摔倒了棋盤中。
莫谷呼道:“哎呀。”
李路手忙腳亂爬起身,卻將棋盤弄得更亂。
莫谷頓足道:“偏你搗亂。”
李路指著甘遂道:“這怎能怪我?是他輸不起,用暗器打了我腳踝。”
甘遂道:“我哪裡……” 打個呵欠,“確實是我輸了,這枰我推不動。”回去歇息。
那棋盤本是一塊大石板,數千斤重,除了他們師傅、“百草門”掌門甘草和他的棋友爛柯老道外,無人平推得動,這“推枰認輸”倒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莫谷邊埋怨李路,邊來整理棋子,按記憶擺回原譜。
李路一把拖住:“勝已勝了,還整理甚麼?回去睡覺。”
莫穀道:“分明是你搗亂,當我不知麼?”執意整理棋譜。
李路道:“好心沒好報。”見莫谷仍在那裡自己擺弄各種變化,笑道:“總之明日我來作證,是你勝了。”
莫穀道:“你來作證,哪個肯信?黃昏時你速敗於我,劉三與狄大已然不滿。”
李路笑道:“我棋從不曾勝過你,敗便敗了。劉三故意延磨時間,分明是想耗你內力,師兄弟鬥棋,本為取樂,這小子居然出陰招。”
莫谷卻不接話,自顧擺棋。
李路又氣又笑:“你再不停手,我可要在上面灑點玩藝了。”
莫谷只得停手,無奈毫無睡意,與李路登上崖頂賞月。
李路道:“你說這蠍子草雖好玩,但師兄弟們都曉得了,個個提防甚緊。我今日琢磨,得換種玩藝了。”
莫谷“嗯”一聲。
李路道:“我這幾日上山,卻未尋到甚麼希奇物事。”
莫谷又是“嗯”一聲。
李路道:“劉三我早想好好教訓一次,今日他存心不良,更不能放過他。你我一起想一想。”
二人皆不言語,各自思索。
良久,李路拍手道:“有了,趁著劉三今日疲倦睡得死,在他懷裡下點藥粉。等到明日他去拍三師叔馬屁,偷偷摸摸送金娘東西時,哈哈。不成,我醒他睡,勝之不武,這壞了本門規矩。”
山風襲來,冷颼颼的,李路卻熱情不減:“中秋時你不是採了些桂花麼,我看乾脆做成桂花油,送些與銀娘。那金娘見了,還不向劉三討?劉三自然會來找你,到時混些蠍子草粉在油裡,豈不大妙?”
李路大是得意,見莫谷卻無反應,便道:“那劉三一門心思防我,自然不會防著你了,這次鬥法有了我這必勝之策,你還有甚麼疑慮呢?”
莫谷長出一口氣道:“我計算了可能出現的上百種變化,我勝定了。”
李路笑道:“那是當然。”
莫穀道:“便是甘遂破釜沉舟,棄中腹不顧,強攻我邊角,也不便宜,至少要輸我三子。”
李路一時啞然。
五遊山
天台國清寺乃是佛教天台宗祖庭,這日師兄弟採藥路過,見香火鼎盛,狄大大見得意道:“此間天台乃是我佛淨土,莫谷小子來此採藥,還不快快參拜我佛。”
莫谷笑道:“華夏大好山水,怎是你西來的和尚之地。分明是我道‘第六洞天’。”
狄大道:“小子不學無術,此處乃是我佛慧眼所見,特遣智者大師手創天台宗所在。”
莫穀道:“不知智者大師何朝何代人?可有長過太極仙翁?”
那智者大師乃南朝時人,而東漢時太極仙翁葛玄已在此修道,莫谷如此講自是有意點明先後。
狄大自然曉得,道:“那葛玄不過早來幾日,怎比得我佛幾劫前便已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