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抬起頭,竟然呵呵笑了兩聲,看著我說:“趙雅君,你這個人絕對不簡單,難道你自己猜不出來嗎?”
我一下子語澀起來,不知道是老謝不想回答,還是真的認為我已經有答案了。
其實,我問孫強,也的確是想確定我的猜想,從我昨天晚上的那個夢中灰白頭髮的人說的,我知道這裡是一個秘密監獄,而且這裡似乎還是一個很麻煩的地方,秘密監獄我不明白是什麼,但是我能夠被弄到這裡來,這個監獄一定有很深的背景,不是關押一般犯人的。我很想問老謝這裡是不是關押政治犯或者敵特分子的地方,但是我沒有敢說出來。
我只好回答老謝:“我猜不出來,我到現在還都是一頭霧水。”
老謝還是呵呵笑了兩聲,說:“你很快就知道了。”然後把頭一低,繼續翻著那本可能是毛澤東選集的爛書,看來再不想說什麼。
猴子手伸過去撓了老謝兩下,怪笑著:“老謝,別看了,能看出鳥來?”
老謝躲了兩下,把書藏在身後,說:“呵呵,我讀的可是毛主席的書,毛主席的書要多多拜讀,裡面好東西多的很呢!”
猴子看討了個沒趣,只好自己摳起自己的指頭來。
孫強看老謝也不願意回答,於是說道:“白皮,你別管這些了,到這裡來的人都是身不由己,你最好斷了什麼念頭,好好混日子,說不定哪天老天開眼,賞你一條小命。”
我問道:“怎麼,進來了就出不去了嗎?”
這次那個外號叫蒜頭的男人說話了:“這裡如果有人知道自己要蹲多少年的號子,也沒有這麼難受了。”
長腿也跟上一句話:“媽媽的。”
那個吳胖子好象也大發感慨一樣,說道:“506死的肯定是白老頭,506的劉嶽說過,這老頭以前好象是個大官呢。估計他哪受過這種沒盼頭的日子,尋死了兩三次了。”這胖子說話細聲細氣地,聲音不高,但是聽的很清楚,語速也特別的快。
猴子抬起頭,又怪笑著問老謝:“老謝,你不會以前也是大官吧,看你就象。”
老謝嘿嘿笑了兩聲,也不說話。
本來坐在我旁邊的林虎也冒出一句話:“真的沒有頭嗎?”
那吳胖子還是細聲細氣的說:“小虎,你還年輕,耗個二十年出去,還不是生龍活虎的,不象我們,二十年後出去,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長腿又冒出一句:“媽媽的。”
這番對話,可能是因為我的到來才展開,談到後來,似乎已經把我都忘掉了。從他們的舉止和談吐上來看,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目不識丁,一臉橫肉,只知道殺人放火的壞人。不過,我接受到的教育明確的告訴我,真正的破壞社會主義安定團結的都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知識分子,以及接受過資本主義、舊社會文化教育的人,只要堅信毛主席的偉大理念,一切聽從毛主席的教導,跟著偉大旗幟的指引前進就是正確的,沒有知識不可怕,沒有文化也不可怕,我們要拋棄小我,斷絕自己的個人主義思想,成為一顆任勞任怨的螺絲釘。不用去思考創造什麼,改變什麼,也不要考慮自己是誰,也沒有必要有自己的個性。
所以,這些人的對話讓我覺得很新鮮,他們似乎都有自己鮮明的個性和思想,我在沒有來到這裡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表達自己的想法,甚至在努力的讓自己和其他人想的完全一樣,也就是,我習慣按照固定的思維模式來考慮問題。所以,當我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異類的時候,是如此的痛苦難受,甚至想著去死的原因。
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決定做一個有自己自我意識的人,也許如同夢中的灰白頭髮老頭所說的,我要做一個和現在的人不一樣的太歲人。我相信,我是有同類的。
剛想到這裡,我又被乒乒的敲門聲打斷了,牢房的小窗又拉開了,一個人打量了一眼,頓時所有人一言不發。門於是跟著被開啟了,獄警走了進來。
孫強又是機械般的指揮大家立正。獄警才命令到:“去廣場集合。”
巨大的操場上,泥濘不堪,好象一口巨大的乾枯的井一樣,我們這些井底之蛙就老老實實地集合在相對比較乾燥的一塊地方。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我們這個5監舍的人集合成一個方隊,兩邊順次是1、2、3、4、6幾個監舍的人。每個監舍大概有一百多人。都穿著統一的我這樣的發灰的囚服。每個方隊的前面,都站著兩個同樣穿著囚服的人,看上去氣色不錯。
而在整個隊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