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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三個女人各有缺陷。一個是因出天花而落得滿臉麻子的姑娘,一個是連褲腰帶都要由人幫著系的痴呆,還有一個就是因小兒麻痺落下後遺症的跛腳的張紅。陳墨說看著滿臉麻子的人,他吃不下飯;而那個痴呆老衝她笑,他嫌不會哭的女人,男人就沒法疼她;反倒是一歪一斜走路的張紅,讓陳墨動了心。他對陳師母說:她是個需要男人攙扶的姑娘。而陳青的父母,相中的也是張紅。她雖然不漂亮,但腦子沒毛病,善良而勤懇。最關鍵的,是她的名字中有個“紅”字,合該是陳家的媳婦。

陳青走進土樓時,張紅正坐在院落的樹陰下擇菜。她顯然也對陳青的獨自回來感到意外,她站起來,洗了手,一邊給陳青泡茶,一邊問她:俺妹夫呢?

陳青說,他生意上有事情,外出了。

張紅對陳青說,媽出去看人宰羊去了。

張紅把一隻空醬油瓶子遞給陳墨,差他去食雜店打醬油。將陳墨打發走後,張紅嘆了一口氣,對陳青說,樓上的王捲毛又來勾搭爸了。別人偷著告訴我,王捲毛在爐具廠那兒開了個裁縫鋪子,爸常去那兒和她見面。他們回曼蘇里,前腳一個,後腳一個,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呢。

王捲毛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女人,住在陳家樓上。由於土樓的上層不像下層有院子,能栽種個花草、蔥蒜什麼的,所以上層的人往往利用探出的陽臺,養些盆花。王捲毛家在陽臺養的卻不是能散發出香氣的花,而是一群鴿子。鴿子長著翅膀,你不能不叫它飛,所以她家陽臺有一扇窗始終是敞開的。鴿子裡出外進的時候常常將陳家剛晾曬出去的衣服遺落上屎,而王捲毛在打掃脫落的鴿毛的時候,喜歡把它們順著陽臺往下撒,全都揚在陳家的院子裡,嗆得人直咳嗽。陳大柱為此和王捲毛絆過幾次嘴,兩家為此傷了和氣,見面連招呼都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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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三地晚餐(6)

王捲毛的男人是個蔫頭蔫腦的菜農,春夏秋三季他喜歡呆在農田裡,風雨不誤。到了冬天,他就悶在家裡,一天到晚地抽著旱菸。王捲毛罵她男人“大煙筒”的吼聲,就時常在冬天時一聲聲地響起了。

王捲毛在曼蘇里做小本生意。夏天賣涼糕,冬天賣糖葫蘆。他們有兩個兒子,一個在寒市殯儀館當火化工,一個在曼蘇里當菜農。他們都是年紀輕輕就結婚生子了。也許是因為王捲毛飛揚跋扈的個性,兩個兒子都不常回來。所以王捲毛罵她男人的時候,常把兩個兒子也捎帶上,聲稱如果他們父子三人是三隻鴿子的話,她會全部殺掉,一隻調湯喝,一隻用辣椒爆炒,另一隻紅燒。王捲毛的男人這時就會眨巴著眼睛,“嘖嘖”讚歎著,說,真會吃!

王捲毛和陳大柱的私通,始於六年前她家下水管道的堵塞。上層堵,下層就跟著遭殃。那時正值酷暑,王捲毛家廚房漫出的刺鼻的汙水順著陽臺淋漓到陳家的窗戶上。陳大柱在社群服務站就是幹這一行的,儘管他滿心不樂意幫助王捲毛,但為了自家的安寧,他還是帶著工具主動上樓幫忙了。這次管道疏通的結果是,王捲毛家的管道從此後經常性地堵塞,而且都是在她男人下田的時候。她每次都會站在二樓的陽臺上,高聲大氣地衝樓下的陳大柱吆喝:老陳,管道堵了,來通通啊!陳大柱嘴上嘟囔著,怎麼又堵了?可他唇角泛起的卻是喜悅。次數多了,陳師母就起了疑心。有一回,陳大柱疏通管道回來,白棉汗衫上沾著兩根微黃的捲毛,只有王捲毛才有這樣的頭髮,陳師母冷冷地對丈夫說,以後她再吆喝堵了,你不能去通了!

陳青那年正要和馬每文結婚,每天都出入傢俱城和和百貨商城,打扮著家和她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父母間的不和。只是到了出嫁前夜,陳黃悄悄對她說,父母鋪兩床褥子睡了,一個炕頭,一個炕稍。陳青問為什麼?陳黃就把父親隔三差五上王捲毛家疏通管道的事對陳青講了。還說王捲毛常常宰殺鴿子犒勞父親。陳青氣得眼眶漲疼。到了婚後第三天回門的日子,陳青走進灶房,看見母親花白著頭髮站在水池旁,用唯一的手洗著杯盤碗盞的時候,她不由得抱著母親的肩膀哭了。陳師母明白女兒為什麼哭,她對陳青說,你爸說了,以後再不上樓了。唉,他跟我說,他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用兩條胳膊緊緊摟過,那滋味太好了,他抵擋不了啊。我從來沒有摟過你爸,也沒法摟啊。他做那事也就做了吧,他不該責怪我,說我像根木頭!他得知道,就是這根木頭給他養活了四個孩子!母親哭了,陳青卻止住了淚水。她用母親剛洗刷好的一隻酒杯倒了滿杯的高粱燒酒,端著它走進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