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挺直胸膛,昂然道:“臣起於微賤,如今身居秦王之位,家中妻子賢良,還有三個兒女,論起金銀,也有數萬兩,論起府邸,也有百十間。臣的功名利祿,皆是官家所賜,臣的身家性命,都是官家的!官家讓臣做啥,臣就做啥。臣無有不知足的!”
趙桓頷首,“好啊,良臣說得好……只可惜軍中未必都是像你這樣。”
說話之間,趙桓將賬冊扔給了韓世忠,還囑咐道:“就看朕折的那一頁。”
韓世忠顫顫哆嗦翻開,心砰砰亂跳。
才看了幾行字,額頭的冷汗就下來了。
“成閔這個畜生!他真是狗膽包天!”
韓世忠猛地抬頭,咬牙道:“官家,我現在就去把他拿了,追繳贓款,歸還朝廷,也算是替他贖罪!”
趙桓眉頭微皺,“良臣,這裡面涉及到了幾十萬貫的錢財,既有貪汙的軍餉,又有倒賣軍糧軍械,更過分的,還有五百匹好馬!這些事情算起來,朕砍了他的狗頭,不過分吧?”
韓世忠臉色難看,他呆住了半晌,突然跪倒在地。
“官家,成閔的罪責,臣不想替他辯護,自然由朝廷徹查。只是他多次出生入死,身上的傷痕比起臣,只多不少,衝鋒陷陣,從不落在後面,他,他有大功於社稷……官家好歹要給他一條活路啊!”
韓世忠拜伏地上,“臣求官家了!”
趙桓微微苦笑,他低頭拉起韓世忠。
“良臣,你這麼說,朕一點不意外,成閔的確是你手下的虎將,他還救過你的命,也替朕殺敵無數……只是良臣你自己說,功過能抵消嗎?幾十萬兩的貪墨,連軍民都敢倒賣,朕要是放過了他,還有什麼人,不能放過?”
韓世忠張了張嘴,終究無言。
他講的就是將功補過,奈何趙官家並不承認,又有什麼好說?
只是成閔確實是他手下的悍將,立下赫赫戰功,才趕走金人沒幾年,就要處置他,實在太讓人惋惜了。
韓世忠愣了許久,突然伸手要去摘自己的帽子,哪知道還沒等摘下來,卻把趙桓伸手按住了。
“良臣,你是想拿性命保他,還是拿你的官爵?”
“臣,臣也不知道。”韓世忠無奈搖頭,“這個畜生自己找死,可他到底是臣的部下,臣要是不管,就連人都不要做了。”
趙桓點了點頭,卻也道:“韓良臣是朕的心腹,眼瞧著他要跟貪墨之人攪在一起,朕要是不管,朕何以面對天下臣民?”
韓世忠大為驚駭,趙桓卻是向兩邊看了看,沉聲道:“去,傳幾個太醫,秦王舊病復發,讓他們替秦王閉門治病!”
韓世忠生龍活虎,卻也是半點都沒有辦法,就這樣被人帶走了。
一轉頭,趙桓的臉色凝重了許多,成閔作為御營悍將,有多少功勞,趙桓一清二楚,只不過這人雖然是韓世忠的部下,卻也是野心勃勃,經常四處送禮,尤其是趙桓身邊的近臣,更是他結交的物件。
大約的意思就是能走通門路,獨自領兵,不用跟在韓世忠的後面。
對於這種人,趙桓自然是多有壓制,奈何有些事情,是沒法避免的。
“劉錡,你去一趟,把成閔提來吧!”
劉錡點頭,他急忙點了二百兵,直奔太原府。
待到劉錡趕來的時候,正好鄰近中午,他直接去軍營,可令他意外的是,成閔竟然不在。
追問之下,成閔很長時間,都在城中,有時候白天回來一次,有時候連白天也不回來!
“荒唐!身為軍中主將,瀆職懈怠,當真可惡!”
劉錡直接進城,找到了成閔的住處,一看到這個宅子,劉錡更加憤怒,這個宅子原本是完顏希尹的府邸。
當初建造的時候,就已經是金堆玉砌,極盡奢華。
到了成閔手裡,更加下功夫。
不說別的東西,光是各種材質的名貴大床,就有二十多張、
在世人看來,床是很重要的用具,床多代表家中富足,可是像成閔置辦這麼多,那就過分了。
更過分的還是他不光弄了這麼多床,還弄了更多的女人。
當劉錡衝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成閔在千工大床上面橫臥,床上床下,竟然有五六個女子。
遍地衣衫,狼藉片片。
劉錡看得頭皮發麻!
“成閔!”
一聲斷喝之下,成閔才幽幽轉醒,見是劉錡,連忙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