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你看那些女孩還都挺水靈的,能不能……”
王貴還沒說完,就見岳飛怒目圓睜,王貴嚇得渾身冒冷汗,“俺沒有別的意思啊,千萬別誤會,俺就琢磨著軍中弟兄大半都是光棍,萬一哪天戰死了,連個繼承香火的都沒有。要是,要是能娶個媳婦,也好安心打仗不是……”
聽王貴說完,岳飛的怒氣漸漸消了,他輕嘆一聲,“如此世道,又有幾人能稱心如意!這事情我可以去說,但是你可要跟弟兄們說清楚,想要成親,就必須真心待人家,如果因為被金人掠去的事情,就欺負她們,把人家當成玩物,那和金狗何異?”
王貴連忙點頭,拍著胸脯道:“請太尉放心,我會警告那幫小子的。”
王貴樂顛顛下去,王嶽怔了半晌,他也沒有料到,這群金人放回的女孩,家人都不要,卻被將士看上了。
其實也不奇怪,當兵太苦了,名聲又差,常被譏諷為賊配軍。
且不說年貌尚好的女子,便是又缺陷的,甚至是瘸子,傻子,只要能生兒子,就是好的……
岳飛思索了再三,終於起身,去見趙桓,想跟官家求個情。
可他走到了一半,又掉頭去見呂頤浩了。
因為岳飛聽說官家讓呂頤浩去安撫這些女子,既然是呂學士負責,他就不好越俎代庖。說實話,作為年紀輕輕,最早建節的武臣,岳飛承受的壓力,遠非普通人能想象的。
不少人少年得志,便猖狂跋扈。
未必是真的有多壞,只是德不配位,壓不住罷了。顯然岳飛是那種越風光越謹慎的人,除了在正事上當仁不讓,私下裡的岳飛還是非常非常守規矩,甚至到了刻板的地步。
他來求見呂頤浩,這位新任的龍圖閣學士格外熱情。
“嶽太尉,你坐下,我一定要給你奉一杯茶。”
岳飛不解,呂頤浩也不解釋,而是把岳飛按在座位上,恭恭敬敬,獻上一杯茶,看著岳飛喝下,他才笑道:“太尉,你一箭射死闍母之後,那個看管我的金人頭目,就給我奉了一杯茶,他說原以為中原之地,盡是懦夫鼠輩,如今方知中原有丈夫!”
說到這裡,呂頤浩感慨萬千,“我讀了一輩子書,做了幾十年官,卻也不如被俘之後增長的見聞多啊!”
岳飛聽完,緩緩放下了茶杯,切齒道:“金賊小覷中原英雄,他日必定直搗黃龍,盡除金狗,讓他們知道何為英雄!”
“好!”
呂頤浩大笑,“嶽太尉果然好氣魄,官家以太尉統兵,真是慧眼識人。”呂頤浩又笑道:“嶽太尉,老夫倒是想問問你,如何看待英雄二字?”
岳飛遲疑片刻,便道:“某讀書不多,見識有限,還請學士賜教。”
呂頤浩面帶笑容,像岳飛這種謙遜有禮的,還真是武人當中的異類。
“嶽太尉,老夫給你講個故事吧!唐朝末年,黃巢作亂,唐僖宗倉皇逃到了巴蜀,後來靠著藩鎮的力量,光復長安,唐僖宗在返回之後,有人將黃巢擄掠的姬妾,悉數送到了唐僖宗的駕前。”
岳飛眉頭挑了挑,這劇情有點熟悉啊!
“請問呂學士,唐僖宗是怎麼做的?”
呂頤浩嘆道:“僖宗問這些人,爾等皆是勳貴公卿之女,世受國恩,為何要委身從賊?為首女子回答道:‘狂賊凶逆,國家以百萬之眾,失守宗祧,播遷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帥於何地乎!’僖宗立時無言,不再詢問。”
岳飛深吸口氣,慨然頷首,“此女子倒也爽利。”岳飛又道:“後來如何?”
呂頤浩嘆道:“死了,皆戮之於市。”
岳飛瞬間大怒,“朝廷不能討逆誅賊,反而遷怒女子,真是可恥!”
呂頤浩點頭,“是啊,唐朝立國之初,兵勢強盛,滅國無數,萬邦來朝,何等氣象!到了末世,失守都城,逃竄巴蜀,僥倖迴歸,又遷怒女子。如此之國,安得不亡啊!”
呂頤浩隨即又笑道:“嶽太尉,說前人的事情,不過是給今人一個借鑑。咱們官家可是說了,強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弱者憤怒,遷怒更弱者,這些女子之不幸,乃是金人所為,應該跟金人算賬,洗雪恥辱!”
岳飛深以為然,用力點頭道:“這才是中興聖主的氣象,勝過亡國之君,何止萬倍!”
呂頤浩連連點頭,笑道:“老夫正準備將此事寫入邸報,勿要讓天下人都知道。”
很顯然,呂頤浩已經快速進入了狀態,這種往官家臉上抓肉的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