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還沒完全消化的阿寶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般,有點被膈應到。
她有點倒胃口的拍了拍胸口,盯著周圍的場景,這讓她有了一個不好的假設。
“你怎麼露出這幅模樣?”伴隨著忽然撞入耳蝸的引誘的聲音,樓棄伸手摸了摸阿寶的腦袋:“這個表演怎麼樣?”
阿寶眨眨眼,她看著他好似裝著月夜星辰的浩瀚天空的雙眸上,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樓棄今晚所做的這一切,跟之前賀重樓在他辦公室的時候是一個目的,懷疑她恢復了記憶!
可,樓棄試探她是否恢復了記憶的方式卻不像是應該用來試探普通人的。
他是對以前的魚九就是這個態度,還是知道她是被賀重樓掉了包的?
那麼,他會不會有可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否者,怎麼會弄出這麼血腥的場面給她看?
自從阿寶恢復記憶後,她便將這大半年的記憶竄了一下,並且隱隱得知自己之所以會變成‘魚九’這個身份,約莫就是賀重樓所為。
至於賀重樓大少爺為什麼將她撿回家假扮他們賀家的傭人這件事,阿寶還沒弄清楚原因。
不過她大約還是能感覺出來,大少爺好像在用她牽制著樓棄。
雖然她不知道大少爺為什麼不用賀雪衣牽制樓棄。
畢竟樓棄可是為了賀雪衣折斷過她腿的男人。
按常理推測,用賀雪衣作為籌碼威脅他更有用。
在今日她恢復記憶以前,樓棄可從來沒有帶她來看過這種型別的‘表演’。
所以這才讓阿寶覺得賀重樓是在試探她,看她是不是恢復了記憶。
或者是在懷疑她,認為她並不是真正的魚九。
可無論心裡有多少猜測,她都是要裝作繼續失憶的,畢竟她並不是真正的魚九。
而只要有‘失憶’兩個字在,那她所做的一切違和‘魚九’性格的反應,都能用‘失憶’做解釋。
想到這裡,阿寶瞬間覺得整個場景都詭譎起來。
如果阿寶現在還沒恢復記憶,那麼她的反應便會很真實。
至少她自己不會去考慮自己在面對眼前這樣血腥的場面時的反應有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偏偏她今天就恢復了以前的那些記憶。
現在面對這種場面她並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讓她看上去像個普通人。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在這間堪稱‘人間煉獄’的屋子裡的其餘幾個人,發現他們全都一臉的淡定。
阿寶的腦子裡瞬間點亮了一個電燈泡——她不知道怎麼反應,但是她可以把房間裡的其他人當做參考物件啊!
阿寶不知道,她的參考物件有問題。
只見她小眉頭微微皺著,很小聲的嘟囔道:“也……沒什麼看頭。”
幾個被當做‘參考物件’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行刑者。
他們之所以一臉淡定,是因為他們對這些場景早已經麻木了。
而阿寶還是這些行刑者這麼多年來發現的極少數的面對這種場景如此淡定的外來者。
聽了阿寶這個小丫頭這樣說,他們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見她這番表現,樓棄不知道是確認了什麼,亦或是再次肯定了什麼。
他之前帶著點隨意的神情變得越發溫和了一些。
他看上去似乎有點高興,只見他隨手便拿過擱置在一旁的東西:“小寶,送你個東西。”
阿寶第一次被對方這麼稱呼,她有點不習慣。
但是場合實在是有點血腥,卻不適合對給她看這一幕的人提出意見。
於是她順著聲音看過去,便發現樓棄手裡提著一盞燈。
那燈的手柄似縮小的箜篌,呈半彎狀,渾體潔白,不知是什麼材質所成,竟鏤空雕了圖樣。
她眯著眼睛仔細瞧了,才看出來那是一隻似凰非鳳的動物。
燈的頂端一根金絲串了琉璃珠子的線,下方綴著個如手臂一般潔白的骨架搭設的錐形燈頭,燈頭外裹著一層不知是什麼製成的外衣,整體看起來很是漂亮。
阿寶自樓棄手裡接過那燈,覺得有點好看,很是喜歡這個小玩意兒,便問他:“這是什麼做的?”
“你喜歡就好”樓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暫時給它取了個名”
正細細看著手柄上那繁複漂亮圖案的阿寶下意識的“恩?”了一聲。
“人皮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