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阿瑪給你父抬旗,被阿瑪當騾子一樣使喚了三年!
那時年輕,不怕累不怕苦,認定了目標,任他有萬般險阻,也不肯撒手,忙於差事時,難免疏忽了對你的照顧,這才讓你入府不久不遭遇危難,阿蕙,當年,明知害你的人是誰,爺卻不曾替你出氣,這麼多年,你是不是一直不曾釋懷?胸中一直存著塊壘?以至這些年哪怕爺待你再好,你也再不肯信爺?”
“多少年前的事了……”茹蕙的目光迷茫了一瞬,笑著搖了搖頭:“兒子都二十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皇帝停下腳步,站在永壽宮紅通通的大燈籠下,固執地要茹蕙給他答覆,不許顧左右而言他。
茹蕙無奈,“行了,大冬天的,你不冷啊?”
“不冷。”
翻了皇帝一個白眼,知道皇帝性情的茹蕙無法:“行了,先回臥室,咱們坐在炕上暖暖和和說話,好不好。”
皇帝想了想,拉著茹蕙轉身回房。
洗漱過,兩人靠在一起躺進了被窩。
“現在可以說了吧。”皇帝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好久沒見皇帝這般孩子氣,茹蕙輕輕笑了笑:“你既要聽,那我就說了,若有你不愛聽的,你可不許生氣。”
皇帝攬在茹蕙腰上的手一緊。
“嗯?”茹蕙抬眼睨著一臉不高興的男人。
“好。”皇帝鬱悶地點頭。
“不生氣就好。”茹蕙笑著又窩回男人胸前,捏著男人厚實寬大的手掌開始回憶。
“妾身幼年險死還生,陡然開竅,明明只有六歲,已走過生死間的大恐怖……那時我就想,只有活著,才有未來,才有希望。”
從剛嚥氣的六歲孩子身上醒過來時,她不敢置信,卻仍不免暗自慶幸,不曾奪舍,可以理直氣壯地活著,可以活著,行走在陽光下,不是死亡,永遠的消逝在大地之上,如同一粒塵埃,於她,是命運格外的垂憐——哪怕身處的是一個女性插弱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