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榮嬌起得很早,是被凍醒的。
夜裡愈睡愈覺得被子薄得令人髮指,簡直就象一張輕飄飄的紙似的,全身都裹在裡面,也感覺不到半分重量,彷彿是露在外面什麼也沒蓋,腳丫冰涼,鼻尖都沁著涼意。
榮嬌發冷,迷迷糊糊地開啟床頭的被櫃,閉著眼隨意拽了條薄毯子加在身上,心滿意足地躺下再睡,沒多久復又醒來。
怎麼這麼冷啊!
她在半夢半醒間嘀咕著……冷?冷!
是冷了!
榮嬌打了一個機靈,一下子睡意皆無——天冷了?來寒潮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被窩裡並無多少熱氣,榮嬌搓了搓泛涼的小腳,一隻素白如玉的手從被子裡探出來,往頭頂的虛空裡擺了兩擺,彷彿在感知空氣裡的寒意——真的冷了!
榮嬌那隻伸在半空裡的手彷彿僵定住了,定格了許多,才極其緩慢地落回到被子上,裹著身上的薄衾,心頭思緒複雜莫名,怎是一個喜或一字悲所能概括的?
冷空氣如期而至,意味著在這一點上,今生與前世並未有區別!
榮嬌的心頭沉甸甸地,不管怎麼說,米炭有著落了!
天冷炭價高,從來如是!有了銀子,就有更多自主的可能!素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對她,對哥哥們的前程,都是極有幫助的!
賺錢的熱情如火慢慢趨散了心底殘存的擔憂與不安,那一絲絲縈繞在眉睫上的微微的巫涼之氣,漸次消融,百轉千回的糾結也重歸於平和,榮嬌輕笑著。吟了句“羅衾不耐五更寒,簾外銀子白花花!”,對於已經沒多少熱氣的被窩再無留戀之意,披著被子,下了床,窗外天色將將微明,淡淡的光透過窗紙。加上小夜燈的微光。勉強可以看清楚。
榮嬌披著被子趿著鞋,慢悠悠摸索著先去點亮了蠟燭,燭光一起。室內頓時亮堂了起來,似乎也暖和了不少,彷彿隨著黑暗一同被驅趕的還有寒意。
地板上的涼氣透過薄底的繡花鞋,絲絲往腳心裡鑽。榮嬌裹著被子開啟箱籠找衣服,天這麼冷。昨兒個丫鬟們準備的夾衣是不成了,得再找件更暖和更厚實的棉背心之類的才成。
……
“姑娘,您醒了嗎?”
榮嬌正埋頭在箱籠裡翻找,素常都是紅纓幾個大丫鬟管著衣服。夏衫冬服的,擱在那裡,她不是很熟悉。
門外隱隱傳來上樓的腳步聲。輕微地停在了門外,隨之傳來的是紅纓低柔綿和的聲音。
“紅纓呀。你來得正好,快進來,幫我找找今天穿的衣服。”
“是……”
伴隨著“吱呀”的開門聲,紅纓應聲而入,一見榮嬌披著被子,正彎腰在翻找東西,有兩個箱籠蓋子半開半合著,唬了一跳,緊走幾步上前:“姑娘,地上涼,您快回床上,奴婢來!”
這要凍著,著了涼,感了風寒,可了不得!
說著不由分說,半攙半扶地將榮嬌送回到了床上:“姑娘您稍等等,奴婢馬上就好!”
昨天晚上沒想到天會一夜變寒,照著昨天給大小姐準備的衣服都過於單薄了,紅纓她們兩個丫鬟住一屋,房間又小,夜裡雖沒凍醒,待黎明時分也是冷得睡不著了,爬起來穿衣洗漱,想到榮嬌屋裡也沒生暖盆,房間大又空曠,難保不更冰冷入骨。
草草將自己收拾利索,就趕過來當差,沒想到還是晚了大小姐一步,紅纓的心裡多了幾分自責,忙快手快腳地從沒被榮嬌開啟過的一口箱子裡拿出了絲棉小襖,毛出鋒的狐皮背心,又從另一口箱子裡取出了厚襪子厚底的靴子……
榮嬌見她取來的這一堆厚實的全副武裝,看了看她身上穿的棉褙子,不由露出絲不贊成:“紅纓,天是冷了,不過,不用穿這麼多吧,又是棉衣又是皮背心的,等下我還要練功呢……”
你自己不也才穿了件棉褙子嗎?
榮嬌知道,這天才剛開始冷,這是頭一天,其實還不是很冷,之所以覺得受不了,是因為包括昨天在內的前段日子一直太過暖和,久暖突寒,冷不丁兒地落差太大,人才會覺得受不住,明天會比今天還冷,往後的數天裡,會一天更冷似一天,然後,會有大雪,連降幾天<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姑娘,外頭冷得很,您得多穿點,等活動開了,再脫了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