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臉跟你約的是什麼時候?怎麼還不來?”羽然等得不耐煩了。
“時候已經過了,他再不來我們就走,本來說好一對一,大家最後比一次的,他總也不服我。”
“死人臉最近是不是怪怪的,看他那個樣子,像是快要餓死了。”
“不知道,不過他的力氣真大。”姬野摸著胳膊肘,“上次在校場跟他試手,把胳膊震傷了,在南淮城裡還真的只有他是我的對手。”
“這真是個鬼地方!”羽然看著荒涼的池塘。
“別那麼大聲!”姬野把她的頭壓下去,“鬼知道有沒有人還在巡邏。這是花瀾苑,這池子水跟鳳凰池是連著的,夏天很好看,現在荷花謝了唄。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岸邊幫你摘個蓮蓬吃,每到降霜前一個月,蓮蓬最好。”
“你吃過很多啊?”
“這個池子一半的蓮蓬是我吃的,”姬野聳聳肩,“反正也沒別人採。”
“吃貨!每次還來分我們的棗子,有蓮蓬也不知道帶出來給我們嚐嚐!”羽然去抓他的耳朵,被姬野閃開了。
“哪那麼容易帶出去啊?等我下次換件大號的皮甲,也許能在胸甲裡面藏幾個。”
“才不要!沾了你的汗味,沒法吃了。那你跟阿蘇勒分好了。”
“我吃過的啊,”呂歸塵在一旁說。
“你也吃過?”
“剛才姬野不是說他吃了一半麼?”呂歸塵小聲說,“另一半是我吃的……”
“唉!無聊死了,我們不必這麼鬼鬼祟祟的吧,這半天也沒看一個人路過,”羽然終於忍不住從橋下的陰影裡探出了腦袋,“這個真的是東宮啊?”
“東宮就是這個樣子的啊,”呂歸塵苦著臉,“你以為東宮是什麼樣子的?”
“我聽你們說,當然以為它是滿地金紗,宮殿裡面都是雲霧,到處都是香味,而且漂亮宮女成群結隊的地方!要是早說這個地方這麼偏僻,不如去鳳凰池那邊釣蝦!”
“煜少主的宮裡跟你說的有點像,不過外面可就不一樣了。我聽路夫子說,這裡本來是百里國主家的祖業,先祖讀書的草廬和陵墓都在這裡,所以才把東宮修在這塊地方,讓儲君守護祖產。好些地方都有典故,不能輕易修繕的。”呂歸塵說。
“那我要去煜少主的寢宮看!”
“這個……”呂歸塵為難起來。
“沒事沒事,一會兒我去武庫裡面偷兩件禁軍的甲冑,等到煜少主睡著了,我們從你園子牆上那個缺口偷看,沒事的,”姬野揮了揮手,“我先去摘兩個蓮蓬,你們先別出來!”
他一貓腰閃了出去,警覺地左右看看,輕輕提著步子上了拱橋。他知道橋對面淺水灘裡面摘蓮蓬最容易。
上到橋頂,他忽地愣住了。
他看見了幽隱。幽隱就站在橋的對面,一身的白衣,頭頂束著白色的帶子,寬大的衣服被風吹著,像是套在一根竹竿上。靜悄悄的,幽隱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直直地看著姬野。姬野在心裡悄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身上有點粘粘的冷汗。
“幽隱你遲了!”他大聲說。
幽隱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幽隱你幹什麼?”姬野本想追上去,但是他心裡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令他煞住了腳步。
幽隱回了頭,他嘴邊帶著陰陰的笑,舉起了右手,“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無始無終!”
姬野像是被雷轟中了,他看見了幽隱拇指上的扳指,他也明白這枚扳指代表著什麼。只是他從未想過天驅的標誌會落在這樣一個人手裡。
“我知道你也有,”幽隱低低的聲音飄來,“我看見過你把它掛在鏈子上,我們必定是要決戰一場的,你跟我來。”
他又轉身離去。
聞聲的羽然和呂歸塵跟了上來,看見姬野正立在橋心發呆。姬野忽地轉身去草地上拔了虎牙,緊緊跟上了前面幽隱的背影。羽然和呂歸塵也只能跟在他的後面。幽隱走得並不快,沒到轉彎的地方,他甚至會留下來等他們一會兒,只是始終保持著距離。三個人跟著他走,才發現其實東宮的地形彷彿巨大的蜘蛛網,有許多長廊的出入口都已經廢棄不用很久了,可是這時候幽隱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這些通道,把他們帶往一個未知的所在。呂歸塵漸漸也開始迷路了,他一般只是在倆楓園周圍出入。
幽隱停在了沒有點燈的宮殿門前,這裡幾乎是舊宮的中心了,寂寥得連蛙聲都沒有。幽隱駐足,回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三個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