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持續到了今天,自然是陶器製造和貿易的主導者。雖然這東西單個算,價值不算貴,但耐不住所有人都需求,薄利多銷下,還是能賺不少幣帛的。
而漆器雖然銷量較少,但卻價格昂貴,範氏的漆園遍佈領地,也牢牢佔據了公卿大夫這個上層市場。
所以,在範鞅執政後,這一優勢更是被放大了數倍,新絳陶市,乃至於整個晉國的製陶業,可以說是範氏一家專營。別看這裡商鋪五花八門,可背地裡,多半有範氏的背景!
而且,那範鞅,到底什麼時候會死?他已經八十歲了吧,在天下的舞臺上活躍了六十多年,卻還活蹦亂跳的,甚至能披甲領兵。越是瞭解這個人的過去,趙無恤越是覺得他可怕,趙鞅上次輸的,其實一點都不冤枉。
趙無恤沉吟不語,卻是趙廣德又湊過來,一句話就把賈孟給賣了:“賈孟,來新絳的路上,你不是和我說過,因為齊魯兩國在打仗,齊國掠奪了魯國的城邑,抓獲了許多百工陶匠。齊人把其中一些轉賣給了鄭國商人,在溫地交易,而鄭國商人又要將他們賣到新絳中來麼?”
還有這種事情?趙無恤孰視賈孟,也不知道他是刻意隱瞞還是忘了,少年君子不怒自威,看得賈孟心裡發毛。
他便苦著臉道:“好叫君子知道,那些鄭國商人,大概要過上半月才會到達新絳,也不知道那時還能剩下多少。這樣,不如等半月後,君子再來市上看看?到時候小人應當還在,一定引君子去人市,買下那些陶匠。”
人市,就是奴隸市場,雖然對這種方式很排斥,但卻也是目前獲得高階陶工最可行的辦法。趙無恤點了點頭,這賈孟還有些眼力,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以後有機會,少不得要照顧下他的生意。
賈孟又說道:“不過,君子可要早些過來,聽說最近半年,有個衛國的年輕行商因為估算貨物盈缺得當,在新絳大賺了一筆。之後他就經常在人市轉悠,遇到衛國籍貫的隸臣,他出錢贖買,遇到魯國的,他也贖買,而且不收為己用,反倒順路帶他們回國歸家……若是君子來晚了,恐怕就被他贖走了。”
“哦,還有這等奇人?”趙無恤心中奇怪,不是無奸不商麼,居然還有做人道主義事業的商人,簡直和那極具愛國主義精神的弦高有得一拼啊。
“可不是,不過看他的打扮,儒雅斯文,大概還是一位士人家的子弟。不說話時禮儀得當,可喊起價來卻一點不客氣,能言而善辯,可惜小人忘了他叫什麼名字……”
“咚咚咚。”
就在這時,市中敲響了閉市的鑼聲,這是宣告一天交易結束,市場將要關門,看來,今天的事情只能作罷了。
臨走前,趙無恤考慮了一會,對賈孟說道:“我且問你,若是有一種‘陶器’,其表青如玉,明如鏡,聲如磬,在晉國有沒有銷路?”
賈孟一愣,心道這世上真有此奇物麼?
他斟酌著語氣道:“大概……不會差吧,士大夫和商賈們應該會喜歡的。”
“若是讓你來賣,你敢不敢?”溫地是趙氏小宗,而且有趙廣德這層關係在,跟溫地開口要一個商人,或者進行合作販賣,應該沒什麼問題。
賈孟心中一喜,但隨即又哭喪著臉道:“君子,小人只敢做點轉賣的小本買賣,從中軍將家口中奪食的事情,小人還不夠格,放眼晉國,也沒有幾個商人敢做。”
他也只是個普通商賈,靠著溫大夫趙羅的庇護,在新絳市中做點轉運和小本生意還行,可要是想介入大宗買賣,尤其是執政範鞅一族專賣的漆陶業,肯定會輸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趙無恤心中嘆了口氣,這賈孟膽子還是小了些,竟不知道他錯過了一個發大財的好機會。看來,自己不僅僅需要尋找技藝高超的陶匠,而且還得尋一個負責中轉貿易的商人,最好是有膽量,有節操,還能忠於自己的。
要不然,到時候去下宮求趙鞅幫忙找找線路?但趙鞅曾明言,一年之內,一切靠四子經營,除非情況急迫,否則他不會提供太多幫助。
趙無恤側目看了看樂符離,銅鞮大夫一族,也有自己的商人和門路。但像樂氏這滑頭家族,得罪範鞅的事情,大概也是不敢接的吧。
也罷,等到半月後的三月十五,再來看看,這種事情,可急不得。
一行人離開了新絳市場,各自返回府邸,趙無恤再次感謝了樂符離,並說等領邑豐收後,由他做東,請樂符離宴飲,好好彌補下樂子今日的“未償之願”。
樂符離口稱不敢,經過一天的相處,他對趙無恤的觀感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