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地垂在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發出砰砰的聲音。再這樣下去,他的肋骨都快要被敲斷了。邁爾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拉住失控的她,不讓這暴行在繼續進行下去。
“逝者安息,讓他好好地去吧。”
被他箍住雙手,掙脫不開,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壓抑地哭了。
“昨天他還好好的,還救了我們的命,還在說笑他能夠忍住。可是,只是一個晚上,只是差一步……你知道麼,他家裡有一個有身孕的妻子,她以為他死了,痛不欲生。可是,我卻在這裡看到了他。如果他可以活著回去……我多麼希望他們可以相逢,真的只差一點點啊。”
說著說著,林微微不由流下了兩道眼淚。海倫娜,如果不曾遇到她倒也罷了。可偏偏微微見過她,那個即將當媽媽,卻又失去了丈夫的可憐女人。孤獨的身影坐在教堂裡,無助地望著耶穌神像在祈禱,那一幕,不停地在腦中閃現,怎麼都不抹去……為什麼悲劇一再上演,為什麼世上不可以有感人肺腑的奇蹟發生?
邁爾雖然沒有懷孕的妻子在家裡等著,可是他同樣有父母、兄弟姐妹等他回去團圓,所以他也感同身受。她迫切的想要救人的那份心情,他懂,也完全能夠理解。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啊。
熱淚不停地滾出眼眶,不是她反應過度,只是在這一刻,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魯道夫。他在前線奮戰、負傷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奄奄一息地躺著。等著人來救他,卻永遠也等不到,這該是怎樣的一種失望!被風雪中淹沒,埋屍荒野。
邁爾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希望她能夠收拾起情緒,冷靜下來。
四周只剩下乾柴烈火燃燒的劈啪聲,就在他們以為福格爾無藥可救之際,奇蹟降臨了人間,落在他們身邊。那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突然頭一歪,吐出了一口氣。即便只是輕微的一聲嘆息,但還是被她聽見了。
這個出人意料的轉機,讓她的心臟重重一跳,掙扎著想起身。邁爾不瞭解她的意圖,以為她又要有什麼驚人之舉,所以一時沒有鬆開手上的勁道。直到耳邊傳來她焦急的叫喚,這才反應過來。
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雖然微弱,卻是真實存在著。抽了抽鼻子,她用手背胡亂擦了把眼淚,難掩眼底的歡喜,看著邁爾叫道,“他還有救!”
就算有救又有什麼用呢?福格爾性命垂危,需要的是一個急救手術,可是,在這個醫療條件拙劣的地方,別說他們什麼裝備都沒有,就算有,她也沒本事做皮外手術。
“邁爾,告訴我怎麼辦?”她不停地來回踱著步,就像一隻無頭蒼蠅,完全找不到方向,“怎麼才能救到他?”
知道她救人心切,可這樣焦慮,並不能解決問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停下腳步。
“聽我說,我們現在就出發,趕回A區,和克勞斯他們會合。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聽他這麼說,她眼睛頓時一亮,反手抓住他的手臂,道,“對,我們現在就走。”
林微微魂不捨守,但邁爾卻很鎮定,臨陣不亂是一個戰士的基本素質。他將東西收拾妥當,然後又仔細抹去了幾個人的痕跡,走到福格爾面前,將他背了起來。
外面的空氣很冷,寒風迎面撲來,四周潛伏著看不見的危機,但是為了戰友的生命,他們卻又不得不走。跟在邁爾身後,她的心稍微定了一定,在這種關鍵時刻,有人在身邊拿主意真好,至少自己不是孤立無援。
昨天,邁爾在外面偵查時,發現了一輛還可以使用的德軍吉普。原本打算在撤離時派上用場,所以,已事先將車挪到一個隱蔽的地方。他們尋過去一看,果然車子還在。邁爾取出打火機,為引擎解凍。
安置好重傷員,林微微喘了口氣。不經意地低頭,正好瞥見邁爾小腿上的傷,因為剛才用力的搬動和快步走路,而又崩裂開來。白色的紗布上染上了一片殷紅,看得人觸目驚心,現在沒法給他換紗布上藥,只能等回到戰地醫院再說了。
見邁爾準備坐上駕駛位,林微微一把拉住了他,斬釘截鐵地道,“你的腿不便,我來。”
“你會開車?”他有些驚訝。
“我有駕照。”她很認真地說。
雖然驚訝,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做了個請便的動作,和她換了個位置。
等坐進車裡,林微微才發現,這輛汽車才三個檔,而且沒有倒車檔,就連腳下的設定也和現代的手動擋有些不一樣。
她不敢亂來,於是只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