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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好在她的醫療包裡還有不少抗菌素,暫時能夠控制病菌的侵入和繁殖。傷病員需要營養,於是,林微微開啟了一個牛肉罐頭,和冰雪、黑麵包一起燒成一鍋熱湯,然後喂他吃了一大半下去。望著這個曾在集中營裡叱吒風雲的鬼畜男,她不禁感嘆,再強悍再冷酷,也畢竟是人,是人就無法逆天。

弗裡茨皺著眉峰,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麼。即便沉浸在夢鄉中,也顯得很不安穩,身體肌肉繃得死緊,彷彿在經歷一場惡鬥。林微微放下手中的鍋子,讓他躺下來,替他按摩著太陽穴,嘴裡輕聲哼起了小調。

弗裡茨渾渾噩噩地躺在地上,頭痛欲裂,耳邊傳來的都是戰場的激烈而又危險的槍擊聲和爆破聲,回聲轟隆,不停地在他腦中迴盪。炮火劃破長空,將午夜點亮,就像他小時候看到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梢。

斯大林管風琴,大家快撤!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可是雙腿卻被冰雪凍住了,眼見那些炮彈越來越近,就要降臨在他頭上。那一刻,他睜大了眼睛。原來,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他也會害怕。

萬念俱灰之際,突然時間停止了,有一雙清涼的手放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唱不知名的歌曲,很輕很柔,不像俄國人的口琴那樣尖銳哀怨,曲調平穩而悠然,莫名讓人心定。

那歌聲離得遠遠的,彷彿隔了一個世界,唱歌的人有些吐字不清,他必須十分費力地豎起耳朵,才勉強能聽清歌詞……

IchglaubenichtanWorte;所有的語言都蒼白,

Nurandaswassiebewegen我只相信生動的情感,

NichtandieKraftdesGeldes。金錢的力量並不能打動我,

NuranGefuehle;wennsieleben我只相信,那種真實存在的心動感覺,

IchglaubedranDirzuverzeihen我相信,只要我原諒你,

JedeChanceeinneuerWeg。任何希望,都是一把開啟嶄新未來的鑰匙。

DeinPlatzinmiristunsichtbar不知不覺中,你在我心裡佔了一席之地,

DochichWeisseristda。但我知道那裡有你。

IchglaubanDich…weilicheswill我相信你,因為我願意,

Ichglaubedrandirzuverzeihen我相信,我會原諒

WeilDuesbist因為你就是那個人。

Ichglaubandich…sowiedubist我相信你,因為這就是你。

……

忽冷忽熱地煎熬著,全身一鬆,他終於睡著了。這一次,沒做任何夢——

也許,是牛肉的香味將那一家的餓蟲都引出來了,他們終於還是忍受不住飢寒,將小白狗宰了。小狗的頸子被劃開了一條口,血一會兒就染紅了它胸口的白毛。它不停地哀叫著、掙扎著,那雙黑眼睛無力地望著人們,是那麼淒涼。可,他們只是舔著嘴唇瞪著它,沒有憐憫、沒有不忍、沒有悲哀,只有麻木。

小狗垂死前掙扎的那一幕,太深刻,叫人無法忘懷。林微微想說些什麼去阻止,可張了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救小狗的代價,是拿出自己的食物和他們分享,她是個懦弱的人,所以只能捂住耳朵,低下頭,假裝看不見聽不到。她不停地催眠自己,我們需要生存,我們也無可奈何,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空氣中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但很快遍被洞口湧入的寒流傾覆,小狗哀號的聲音終於低了下去。剝皮、入鍋,最終什麼也沒剩下……

人有時真的很殘忍,在危機關頭,這些忠心耿耿的家畜曾不離不棄,也許還幫助過人類,可我們又如何回饋它們的呢?

她不禁又想起了弗裡茨的話,不要太高估人性,有時人還不如獸。人性的底線究竟在哪裡呢?到最後,我們這些人會不會開始相互殘殺,食人呢?

越想越害怕,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停止胡思亂想。那家人很平靜,安靜地殺狗,安靜地煮狗肉,安靜地分食,然後再安靜地躺下休息,從頭到尾不吭一聲,就連孩子都是沉默不語。儘管沉靜,他們卻非常提防林微微和弗裡茨,彷彿她隨時會撲過來和他們爭食一樣。他們那種警惕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和一群野獸關在了一起。

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