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也稍稍聚焦,隨即挪開目光,乾裂的唇瓣微微一啟,“爾等要說什麼,本殿已知。是以,一切皆不必多言,出去。償”
他嗓音極低極緩,卻是嘶啞不堪,但語氣中的威儀之氣,卻是分毫不曾掩飾。
肩膀的疼痛還在,起伏震撼的心還未全然平息,便是那股絕望與悲慟之感依舊濃烈,是以此際周身都消停了,但也不願去多想,多思量什麼。
他司徒夙啊,此生難得動情。那般明月的女子,乃他這幾年一心所求的人。而今反目成仇,震撼莫名,這種感覺,突然令他破天荒的體會到,何為絕望無助,甚至是,何為肝腸寸斷。
各種情緒皆交織在心,他已不想再多說什麼,這兩名主將專程過來的目的,他自然也心底瞭然。
今夜他司徒夙為女人奮起而搏,以身犯險,這兩名主將,定也是來數落他的。但他司徒夙終歸也是不認命之人,那姑蘇鳳瑤不是對他無情麼?但招惹了他的心,若想毫無干係的斷絕一切,他司徒夙,何能允許呢。
“太子殿下這些日子已為大旭長公主做了不少,但大旭長公主對殿下之心,卻並非領情。而今,恕屬下斗膽而言,那大旭長公主對殿下已恨之入骨,望殿下,莫要再對她心善,更莫要再對她留情。”
恨之入骨?
冗長的一席話,司徒夙卻獨獨聽到了這幾字。
他瞳孔微縮,神色幽遠,一時,並未言話。
眼見司徒夙毫無反應,另外一名主將也急在心裡,“殿下,傅九所言在理。那大旭長公主萬不可再接觸。屬下也斗膽而求,望殿下下令,即刻改變水路路線,從大楚東面入楚,不再與大旭同路。”
今日之鬥,顯然,那大旭長公主與大旭攝政王皆非容易對付之輩,且那二人身邊,還有兩名極是兇惡的侍衛隨護,不可小覷,而自家太子殿下,此番過來並未太過準備,也未帶重兵而隨,且自家殿下雖可叱吒風雲,但若論單打獨鬥,不定是那大旭賊子的對手。
是以,為防那大旭再度殺個回馬槍,此番調船而行,全然與大旭分開,才該是萬全之策。
“倘若大旭有心乘勝追擊,便是本殿改變水路,那大旭之人,仍會拼殺而上。”
半晌,司徒夙嘶啞暗沉的出了聲。
說完,目光朝前方二人掃來,“你們也不必擔憂什麼,今夜那大旭攝政王會突然出手阻攔,便證明,本殿這條命,他們尚且還不敢要。此番之行,自然是得,繼續與大旭同行,本殿倒要看看,那大旭的攝政王,究竟能否翻了本殿的天。”
兩名主將面色陡變,傅九忙道:“殿下,此番不僅是那大旭攝政王欲對你不利,那大旭長公主對殿下也極為陰烈狠毒!大旭攝政王已不可小覷,大旭長公主,更不得不防。望殿下顧及己身安危,調船而行。”
這話一落,跪在一旁的主將劉巍也開始垂頭而道:“望殿下,顧全己危,調船而行。”
兩名主將齊齊而勸,司徒夙瞳孔縮得厲害,心底的空洞之感,則逐漸被複雜紛繁填滿。
“調船另行之事,再議。”
他語氣暗啞幽遠。
傅九與劉巍滿面無奈,身子骨繃得僵直,待默了片刻,正要再度而勸,不料嗓音未出,司徒夙已稍稍閤眼,嘶啞出聲,“今夜之事,尚且是本殿考慮不周,而今已識人心,下次,定不會任由旁人猖狂算計。”
說著,嗓音一沉,“爾等,不必擔憂。”
眼見司徒夙態度堅決,傅九與劉巍面面而覷,面色複雜卻又無奈。
則是片刻,兩人才抬眸將司徒夙那蒼白疲倦的面色掃了一眼,隨即不再耽擱,僅是無奈恭敬的出言告辭。
待得二人離去,屋內氣氛,便徹底恢復了沉寂,周遭燭火搖曳,光影晃然。
牆角之處,松神的檀香青煙縷縷,奈何卻仍舊松不了他滿心的嘈雜與悵惘。
屋外,江風浮動,簌簌之聲驚人,加之身下的大船略微顛簸,似要被大風颳倒一般。
司徒夙稍稍伸手,掀了被褥蓋上脖子,則是片刻,屋外之處,竟突然有笛聲而起。
清江冷月,氣氛幽謐陳雜。那笛聲就這般突兀而起,無疑是擾了整個寂靜的江夜。
司徒夙眉頭一皺,終歸是稍稍掀眼,待沉默片刻,才緩緩掙扎下榻,待強行忍耐肩膀的疼痛站定於窗邊,而後推窗一望,便見隔水不遠的那條大船上,燈籠搖晃,光影重重,而那道毫無平仄的笛聲,便正從那大船的主屋,揚出。
一時,目光凝在那主屋的光影上,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