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怎麼了?”聽到響動,一直在旁照顧薛奇的旋兒跑了過來。當他看到自家堡主這麼狼狽而薛奇也是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更是不敢耽誤,趕緊走上前去幫忙。
“不用了,旋兒,這裡交給我,你快去準備醒酒茶。”
聽了薛奇的吩咐,旋兒不敢怠慢,乖巧地應了一聲之後就趕緊下去準備了。趁著時候,薛奇趕緊給凌天翌脫鞋松衣,剛剛把被子蓋好,旋兒就端了一碗熱氣騰騰地醒酒茶回來。
“薛公子,給……”
“麻煩你了。”薛奇接過醒酒茶,小心翼翼地給凌天翌灌了下去。誰知道,喝晚了醒酒茶之後,凌天翌竟開始大肆出汗,嘴裡也不住小聲唸叨著熱。
薛奇沒辦法,只得小心翼翼地給他松衣。當最後一件裡衣褪下之後,薛奇才發現,不過5年的時間,凌天翌身上竟然多添了好多新傷。那些橫七豎八、長長短短的傷口縱橫了凌天翌的整個上身,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桀驁不馴。沒想到,在自己離開的那些日子裡,凌天翌竟是這麼地不珍視自己。想來,薛奇不禁感到有些心痛。
在那些新新舊舊的傷口之中,薛奇一眼就認出了他胸口的那道箭傷。當日,凌天翌為了帶他逃離陸輕離的追捕,而受了這一劍,還差點兒命喪黃泉。耳邊,還回蕩著遙希輕靈剔透的話語。
“薛公子,你還不明白嗎?堡主他寧願自己死,都不想讓你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當時的薛奇就被這句話感動的稀里嘩啦。過了這麼久,唯獨這一句話,薛奇一直都銘記於心,那是他這一生中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伸手撫去凌天翌額上細微的汗珠,薛奇的指尖一片冰涼。當手指觸控到那滾燙的肌膚時,凌天翌不禁輕微的顫抖了一下,或許他的本能還帶有一點兒防衛,但在下一刻他馬上又恢復過來,閉著眼,安心地熟睡。唯獨對薛奇,他的本能就是例外。抓住薛奇的手腕,凌天翌在睡夢中喃喃自語:“奇兒,不要離開我!”
一時間,薛奇的淚水忍不住模糊了眼眶,就連自己舉起的右手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他想起了凌天翌曾經字字堅定的情話,想起了他曾經固執地保護自己,想起了他曾經一心一意地對自己好……那麼多、那麼多的美好回憶,讓他縱使笑飲毒酒,依然甘之若飴。
另一隻手撫上凌天翌的那道舊傷,薛奇咬著唇無聲痛哭,眼淚也大滴大滴的砸了下來。真是諷刺!我們都在自以為是地替對方做決定,以為自己的成全或縱容能換得對方的一世安寧。結果,卻是自己親手將深愛之人打入無盡深淵。從此求不得,放不下。
天翌,這一次,請給我最後一次任性的權利。我將用我一生的幸福做賭注,換你餘生安好歡寧。
而在一旁,旋兒已經被薛奇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壞了,他又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唯有呆呆地站在一旁,反反覆覆地重複著一句話:“薛公子,你怎麼了?你可別哭啊!”
“我沒事!”薛奇勉強笑了笑。心下決心之後,他跟著抬起空餘的一隻手胡亂抹了抹眼淚。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空,體貼地說道:“旋兒,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看薛奇的表情,旋兒知道他是想一個人呆會兒,好靜下心來平復情緒。乖巧地應了一聲,旋兒轉身退了出去,臨出門時還不忘提醒薛奇,如果有什麼事就大聲叫他。
旋兒退下去之後,房間一下子就空了下來,四下裡空落落的,猶如薛奇此時寂寞無人識的孤單心事。凌天翌依舊死死地抓著薛奇的手腕,用力不見一絲一毫的放鬆,估計已經被他抓出紅痕來了。薛奇輕輕掙了下,沒有掙脫,也就罷了,反正他現在很享受這種親密的接觸。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才是真正坦誠相見的。
“嗯……水,水……”
聽了凌天翌無意識的話語,薛奇不能起身,只有伸長了手臂到一旁的小桌前到了一杯茶。這一系列動作做下來,難度之高,差點把他的腰給扭了。
“天翌,水來了。張嘴。”說完,薛奇也忍不住好笑。這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哄小孩子嘛。好在凌天翌現在意識不清醒,不然,還不知道他會擺出什麼表情。
又喝了幾口水之後,凌天翌才真正安靜了下來。跟著,他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薛奇。薛奇暗自好笑,也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看誰先沉不住氣。
半晌過後,還是薛奇首先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抬起了自己被凌天翌緊緊扣住的手腕,小聲打趣道:“天翌,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