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長澤自從把深愛女兒的祖母搬出來後,就自以為林安必然要對這件事情妥協,就算不認整個汪家,也要認一認外祖母。
哪裡知道林安自顧自的喝茶,待喝完三杯茶,就直接起身。
“這件事果然是汪家自己的家事,我既為外人,不當多聽。”林安拱手道,“還祝汪兄早日找到你真正的表弟。”
眼下之意,汪長澤認錯人了。
爾後起身便走。
汪長澤直接傻了。
認錯人了?
他怎麼可能認錯人?
且不提汪氏如何,單單看林安的容貌,和他父親未曾蓄鬍時就有三四分相似,還有林家明明是世代農民,林安卻這麼會讀書,甚至連中三元,成了本朝第一個三元,那不是遺傳了他們江南書香世家汪家的天賦,又是誰的?
汪長澤打死都不肯信汪家認錯人了,他認錯人了。
“表弟且慢,為兄不可能認錯人的。血緣之親,孰能無過?而且,你大約不知,你的容貌和家父……”
“汪兄大錯特錯。大千世間,本就人有相似,有何奇怪之處?再說,令祖母不是因思念女兒,還尋了個和女兒容貌相似的養女,在身邊養著麼?難道那養女也是令祖母生的,而不是巧合?”
汪長澤當即一噎。
林安繼續道:“我並不知汪兄為何要堅持誤認我是汪兄表弟。可是,不是就是不是,當初我們母子四人被祖父祖母從家中趕出,我與母親皆重病纏身,纏/綿病榻時,明明苦不堪言,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若先母真的是汪家女,那她為何不帶著我們兄妹向汪家求助?正如汪兄所說,血緣之親,孰能無過?只要退後一步,便能海闊天空。如果我們當真是親人,想來先母去汪家求救,汪家必然不會不管我們。可是,當年我們困難成那個樣子,先母依舊沒有提及過汪家,顯見是和汪家真的沒有關係了。”
林安說罷,再看已經被他說得呆住的汪長澤,嘆道:“既然先母與汪家沒有關係,那麼林安與汪家,又有甚麼關係?至多不過是汪家認錯了人而已。”
汪長澤還欲解釋些什麼,林安卻不肯聽了,轉身便走。
反正汪家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認他們,而如果汪長澤所言不虛,那麼汪家如今的家主和那位“外祖母”,應當是對汪氏有愧疚。既有愧疚,想來也不敢上門來打擾他們。
林安這樣想罷,就不再憂愁汪家一事,而是拽著獵戶,就跑到京城的街道上,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後高高興興和獵戶回了家。
獵戶也只由著林安到處買那些他們根本用不到的東西。
他雖口拙,心思也不算細膩。可是他滿心滿意的都只有林安一個,林安不高興了,他必然是第一個發現的。只是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陪在林安身邊,任由他胡鬧,卻是可以的。
等回了林宅,林安放下東西,去泡了會熱湯,才去了後院,將汪長澤的話一一複述給林姝和林平。
林平仰著小臉道:“可是、可是哥哥,汪家都是壞人,只有外祖母是好人。只有她在找娘,咱們可以信她的,對不對?”
林姝擰了擰眉,似是覺得哪裡不妥,但又說不出來。
林安微微一笑,摸了摸林平的小腦袋,嘆道:“哥哥並不知道汪長澤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哥哥相信娘。”見林平傻呆呆的看他,林安才道,“娘既然當初寧可將我許給三哥,也不向汪長澤口中極其愛惜女兒的‘外祖母’求救,那麼,娘肯定有她的原因。我相信孃的決定,也相信娘不信任的人,並不值得我們兄妹信任。”
林安這番話一說出來,林姝和林平亦豁然開朗。
是了,他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如果那位“外祖母”真的那麼疼愛娘,那麼娘為何從來沒有提起過那位“外祖母”?為什麼娘當初過得那般苦楚,仍舊不肯向“外祖母”求救?他們一家被趕出家門時,娘為生存所做的退讓,是把哥哥許出去,而不是求助汪家……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甚麼麼?
兄妹三人皆沉默起來,待得晚飯準備好了,家僕來喊,三人才起身,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
林安本就不是古代土生土長的人,對親情一事,雖然渴望,但並不強求。因此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情,只是林姝和林平失去母親後,大姐又嫁了人,或許從前心中還有一絲期盼那位外祖母能代替他們的母親疼他們,現下願望破滅,心中自然難受。
林安也不去管。這種事情,本就只能慢慢想通。林姝和林平都不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