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瘦弱的如同竹竿兒一般,眼下一片青黑。
宋瑜正要挑眉,就看小杜氏已經哭紅了眼睛。
“珠兒,孃的珠兒,你這是來救娘了啊?哎,孃的好閨女,娘沒白疼你這一場!”
原來這身形瘦弱的婦人,正是林家從前最受寵長得也最出色的孫女林珠。
當初林老漢一家從華安縣初回林家村,原本想要算計林安,妄圖把林婉騙到林家老宅,然後讓杜氏的侄孫、小杜氏的親侄子抱住林婉,然後讓杜家和林婉定下婚事,好拿捏林安。結果林安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幾番算計和巧合之下,被杜氏的大齡侄孫破了身子的,卻成了林家當時最嬌寵的林珠——也就是眼前這人。
林珠嫁到杜家沒多久,相公的子孫根就出了問題,林姝的日子又能好過的起來麼?她心中又豈會不恨林家?
可是她此刻卻斂了目光,低眉順目地跪在堂上。只等著宋瑜問她究竟有何事要說,林珠卻道:“民女親眼見過大伯孃身上的胎記,和江老爺口中說的一模一樣。”
“珠兒你再說甚麼?你想要把你老子娘都害死了?想要你哥哥侄子都因為你就這麼死了麼?”
小杜氏整個人都瘋魔了,完全不顧自己還在公堂上,就開始大聲喊叫。
宋瑜道一聲肅靜,就有衙差堵了小杜氏的嘴。
林珠豎起手指,當場發誓:“民女所說,如有一字虛言,必遭天打雷劈,此生無兒無女,一生被相公虐打,孤獨終老!”
這樣的誓言發了之後,公堂上哪裡還有不信的?
而對宋瑜來說,林珠這親生的孫女、女兒都出來指正了,可不正是最好的證言?
如此證據確鑿之下,宋瑜當天下午就把自己的判決讀了出來。
林家囚禁良家女子一事屬實,逼迫良家女子為林家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亦屬實,林家逼良為奴,一家上下凡因此而受益者,皆當判刑。
判林老漢、杜氏,各杖三十,流十年;判林義夫婦、林誠夫婦,各杖三十,流七年;判林信,剝奪童生功名,杖五十,流十年;判出嫁女林珍,歸還嫁妝;判林家所有財產充公。
宋瑜最終只判了林老漢一家比汪氏長一輩和同輩的人,已經算是仁慈。
林老漢一家不服,江舟卻和兒子一起大喊:“青天大老爺,再世宋青天!”
而林信新說的妻子孃家,現下只高興當時及時把嫁妝都給運回家去,姐姐沒有嫁到這戶人家了。
林家被流放的地方很是偏遠,他們又是被打了板子後,才被流放離開的。林老漢、杜氏還有二兒子、三兒子夫妻還好,他們到底是常年做活的,就算被打了三十板子,三個月後,倒也安安穩穩的到達了流放之地,可是林信是讀書人,本來就身子不好,又因為他讀書的錢都是用的汪氏賺的銀子,年紀又不比父母已經年過五十,會被宋瑜酌情減刑,因此林信判刑最重,捱了五十板子,再走了三個月的路,剛剛到了流放之地,就一命嗚呼了。
好在分了家的叔叔去世,林安無需守孝,又千里迢迢送了人參給林老漢、杜氏養身子,讓他們如論日子好不好,都得活著,這才算是和這麼一家子撇清了關係。
至於林珍如何,只看自己造化;而林珠在杜家又過了半年被肆意打罵的日子後,突然失蹤。
杜家罵罵咧咧找了十幾日,見真的找不回人來,這才作罷。
林安因還是華安縣縣令,不好離開華安縣,便讓獵戶陪著汪老夫人、林婉、林姝、林平幾個,悄悄回了一趟林家村,給死去的汪氏燒了紙錢,告訴了她那些事情。
林家老宅的事情就此結束。
剩下的幾個老宅人,林安的堂兄堂弟侄子侄女什麼的,要麼和林安同輩,要麼是其晚輩,在林安面前再擺不得譜,全都不足為慮。
汪老夫人祭拜過汪氏,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林安送她離開時,汪老夫人抓著林安的手,喃喃道:“是我錯了,當年、當年真的是我錯了。安哥兒,你說,若我死了,你娘她肯原諒我這個老婆子麼?你說,我死了,能見到我的大囡麼?”
林安沒法子說汪氏不會怪她,只得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現下子孫滿堂,是整個汪家的老祖宗,何不好好過日子,教導子孫?說不得還能活過百歲,六世同堂。”
汪老夫人聞言卻是露出一個慼慼然的笑容。
罷了罷了,好歹的,她在活著的時候,見到了大囡的兩兒兩女,他們都很好,將來也會很好。這,也就足夠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