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走的很快,沒有注意到來送嫁妝的人裡,有兩名少年,面上格外不渝。
“哥,真的要姐姐嫁給這樣的人家?”個頭矮一點的少年攥著拳頭道,“他們家不就是有一個當縣官的親戚麼?有甚了不起?”
高個的少年亦是氣得滿臉通紅,可他理智還在:“莫要氣了。姐姐的事情……別人不知,你還不知麼?現下能挑出這麼個四角俱全的人家,也算是不錯的了。”
他們的姐姐雖容貌豔麗,讀書識字,可是吃虧就吃虧在,一連說了四次親,結果四次親都以男方在婚前死亡而告終。也正因此,姐姐才一直拖到二十二雖未嫁,如今不得不嫁給林信這麼個鄉村裡的書生。
他們家明知這林信一家為的不過是姐姐的嫁妝錢,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姐姐年紀太大,若是再不嫁,朝廷都要上門逼著姐姐去嫁了!
周圍的鄉里鄉親完全不知道這新嫁娘還有這麼一遭事情,不然也就不會這麼羨慕老宅的人了。
當然,就在當下,他們就算是知道林安和這老宅一家子不親近,但也忍不住上前去奉承林老漢、杜氏,還有林家幾個兄弟尤其是林信——雖然肉他們是吃不著,但若運氣好了,說不得還能跟著喝點湯?
林老漢和杜氏亦是春風滿面,高興的不的了。
看吧看吧,就算那林安不識趣,寧肯把大把的銀子給林大丫那麼個出嫁女,也不肯把那些銀子孝敬給他們二老,給他們其餘幾個兒子花銷。可是,他們有林安娘做了十七年繡活攢下來的銀子,還有藉著林安的名聲娶回來的富家千金,要知道,那富家千金可是帶了大筆的嫁妝來的!
林老漢和杜氏想到林安那副恨不得和他們一大家子徹底撇清關係的模樣,再想到林安再怎麼在心裡恨他們,還不是每個月都要給他們送錢送糧?還不是要平白借了名頭給他們娶媳婦兒?當下心中就是一陣暢快。
至於林信,他心裡亦是如此想的。只不過,他想的比林老漢和杜氏還多上一層。
世人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他娶了個有著大筆嫁妝的富家千金,可不就是有了大筆的錢?只要他有這些錢,還不是能花錢去,讓人給他洗脫了從前的罪名,讓他重新去考秀才?連林安那樣的都連中三元,難道他還能比自己親侄子還差?
林家老宅的一家人,俱都沉浸在發了大財的美夢之中。
林家村的鄉里鄉親,亦是羨慕嫉妒恨的看著這老宅子的人。
可是在老宅子的人曬嫁妝曬得最是風光的時候,老宅子裡突然闖進了一群衙役,還有一穿著綢緞的父子。
“就是他們!”那中年父親神情悲慟地指著老宅的一群人道,“就是他們挾恩求報,仗著救了我從小嬌養的妹子一命,就賴住我妹子,讓我妹子嫁給他們家死了的那個老大當填房,不許我妹子往家裡傳訊息!為著這個,還把我妹子關在這家裡整整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我那妹子有家不能回,有富貴生活不能享,只能被這天殺的一家人當成奴隸一樣的壓榨,讓她沒日沒夜的做繡活,再用她做的繡活去換銀子……我可憐的妹子啊,你該有多苦?該有多苦?”
一眾人都傻住了。
最後還是杜氏先反應過來,怒道:“你是哪裡來的?怎的在咱們林家村撒潑?還要誣賴林家村的人?”
那中年男子“砰的”一聲就跪了下去,痛聲道:“我江舟感謝您們一家救了我妹子,您們一家就是要金要銀,只要肯把我妹子的訊息傳到我們家去,我們家必定會為著我妹子,把您們要的東西都送來!可是、可是,大娘您為何要強逼著我那個識文斷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妹子嫁給一個農村漢啊?我妹子是真真正正的良民,你們豈可這樣逼迫良家女子?囚禁良家女子?甚至讓良家女子養活你們這一大家子!”
杜氏等人,皆被罵得怔住。
林信正要問他們有何證據,就見那年輕男子沉聲道:“爹,快別和他們說了。咱們都遞了狀紙給縣太爺了,縣太爺也信了這家裡囚禁的良家女子是咱們江南刺繡江家的女兒,畢竟,這雙面繡的手藝,哪裡是普通人家該有的?咱們快快請衙役大哥把這一大家子,”他直接伸手往老宅院子裡一指,“但凡成丁的,俱都帶到衙門去。想來縣太爺,定會為著我那可憐的姑姑做主的!”
林安豈會不恨這老宅的人?而這江舟父子,又是何等精明?他們一旦猜到了林安的意思,心下就決定,不論花多少銀子,都得把這林家老宅的人,狠狠地上上下下,俱都教訓一番,讓縣太爺定了重罪才好。因此狀紙一寫,就是告了老宅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