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
汪老夫人直接上前幾步,抓住了林安的手臂,登時痛哭起來。
林安原本想要閃躲開來,可是低頭一看,卻看到汪老夫人眼中的痛苦根本不似作偽,汪老夫人是真的痛苦不堪之下,才會痛哭流涕。
再看汪老夫人的容貌,林安還記得原身腦海裡汪氏的模樣,心中微微遲疑,竟沒有躲開汪老夫人的手。
只這一下,就被汪老夫人抓住了手臂。
林安是年輕男子,總不好將一老婦強硬的甩開,因此心中默默的數了三個數,這才擠出幾個笑容,緩緩扶著汪老夫人走到上座。
“您先坐下。”林安微微一笑,“我這就讓人送水過來,給您淨面。”然後順手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汪老夫人還欲抓,林安這次有了準備,稍稍側了下.身子,就躲過了汪老夫人的手。
汪老夫人雙眼中的淚珠,更是不間斷的滴落下來。
這是她的大外孫啊!
是她的大囡生下的頭一個兒子!相貌清奇,芝蘭玉樹,和她的大囡長得這樣神似!她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這是她的大囡的兒子!
可是,就是這樣的大外孫,他卻偏偏不肯認她!
汪老夫人明知這是汪家做下的孽,林安能這樣恭敬有禮的沒有在她第一次抓著他時,就把她甩開,已經算是有君子之風了。可饒是如此,汪老夫人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
林安不意汪老夫人竟如此會哭。眼看著汪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不住的安慰汪老夫人,還時不時的衝自己使眼色,林安只沉默的坐在主位,八風不動,微微垂目,只往地上看去。
那嬤嬤抬了頭,正要衝林安說些甚麼,汪老夫人捏了下嬤嬤的手,嬤嬤登時低下頭去,一心安慰汪老夫人。待林家下人端了水和毛巾過來,親自給汪老夫人淨了面,這才站在一旁,一句話不敢說。
林安眼見著汪老夫人不痛哭了,這才淺笑一下,開口道:“早就聽聞江南風景極好,只可惜晚輩年幼時只顧讀書,沒有時間去江南一遊,現下做了官,暫時也不能往江南去,領略一番江南好風光。如此倒是可惜了。”
汪老夫人何等聰明?只聽林安根本不提汪家之事,只說江南風光,她便知道林安根本不願意認下汪家這門親戚,當下雙目又紅了起來。
林安眼角一抽,接著便道:“汪家書香世家的名聲,晚輩亦早有耳聞。當然,汪家除了書多,那幾塊貞節牌坊,也是舉國聞名。”
林安此話一出,汪老夫人眼中的淚珠登時掉落不出來了。
林安心中鬆了口氣,又道:“晚輩雖對貞節牌坊這等不利百姓之事不贊同,可是汪家既肯為自己家的媳婦兒和女兒親自請了這貞節牌坊,想來也是從不曾為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他很是直接地道,“譬如以汪家名聲,逼迫汪家女兒投河一事,汪家既肯做了,還為那汪家女兒立了衣冠冢,將汪氏女為證貞潔,不惜投河一事在江南傳唱。汪家上下,想來都是不後悔此事的。”
林安說罷,根本不管汪老夫人的面色如何蒼白,只勾唇笑道:“汪老夫人,您說是麼?您,想來也和汪家其他人一樣,從來都不曾後悔,逼迫那位汪家女兒投河的事情吧?”
汪老夫人復又落下淚珠,怔怔的看著一處,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汪老夫人說不出來話,汪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卻是會說話的。
她當下就朝林安一跪。
“表少爺,您誤會老夫人了!”嬤嬤跪在地上,邊哭邊道,“奴婢不知道您是從哪裡聽來的故事,奴婢也不知道外面是怎麼傳的這件事情。奴婢只能將奴婢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表少爺。”
“當年大姑娘頭一次意外出事,被人綁了去,老夫人就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愣是等著大姑娘被接回來了,才合了眼,去休息。老夫人原本就跟奴婢說了,大姑娘雖出了事情,可還是老夫人心心念唸的寶,只等著過上些日子,大姑娘驚嚇退了,就給大姑娘說一門家世簡單的人家做親。可是誰也沒想到,大姑娘被綁了去,還在外面過夜的訊息就在江南傳揚開來。
正如您所說,汪家書香世家,家裡還供著幾塊貞節牌坊,哪裡能容得下這等事情?老夫人心疼大姑娘,只一心要留著大姑娘在家裡,無論如何,都不肯大姑娘被汪家其他人逼死。可是,老夫人當時上面還有太夫人,太夫人性子極強,根本不管老夫人如何哭求,不管大姑娘如何可憐無辜,強硬的要逼迫大姑娘選擇,讓大姑娘要麼剪了頭髮做姑子,去庵堂裡替汪家祈福一輩子,要麼就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