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怔愣了起來。
林安道:“正是如此。太子先前不看好嬰兒島的事情,便是生怕這些女嬰長大後,還需要朝廷特別花錢照看,甚至這些女嬰長大後,還要受到世人白眼,就算能夠嫁人,也因幼年被丟棄,沒有孃家而不得幸福。既然如此,那麼這些女嬰既是被父母丟棄之人,又何苦再當那有父有母的女孩兒家一樣嬌嬌貴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養著?既她們爹孃丟了她們,朝廷養了她們,便該教她們如何離開男子,獨自在這世上生存。”
並且是生存的更好。
獵戶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聽了林安的話,雖覺怪異,但也不能察覺出林安心中隱隱的念頭,當下只皺了眉道:“你既喜歡,那便去做好了。”
反正他現下也賺了銀子,不怕林安養不起那些嬰兒。
林安聞言只笑,難得主動的上前抱了一下獵戶,並不說話。
獵戶不知林安的意思,卻也回抱了林安。
抱得緊緊地。
林安向來是想到便做。待得他將事情的章程都寫得仔細了,又找了人和他辯駁,待辯無可辯,事情基本能做成,才讓人送信給太子去。
太子現下雖有些艱難,可是林安卻明白,太子提前一步引了聖上往煉丹上前,在政事上雖有心,卻無力,把那些權力往自己手裡抓了一段十日,最終還是長生不老的心思佔了上風,又重新把權柄交回了太子手上。
至於太子為何到了現下依舊不肯登基,林安先前只道太子是顧念最後一點父子之前,直到有一日晚上,林安趴在獵戶身上伸著手指畫圈圈,直把獵戶的火氣又被引出來,林安為了滅火,問了這件事情後,獵戶才告訴了林安這其中另外的緣故。
“太子膝下已經有了一子,上面又有聖上壓著,就是東宮無妃,朝廷裡的大臣雖有心,倒也不會強求太子納妃。可是,一旦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麼,想要做那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之位的人,還有想要做新皇帝妻族的人,就會拼盡全力,讓新皇充實後宮,迎娶皇后。”
獵戶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格外平靜:“然而外寇未除,二哥現下只能駐守邊境。太子若登基,又如何能迎娶在外駐守而不能歸的大將軍?就算朝中大臣肯退一步,讓新皇迎娶男子,可是若那男子換成了大將軍……”獵戶頓了一頓,“只怕朝中又是一陣混亂。”
太子因意外有了庶子一事,本就愧對二哥。現下太子能登基是能登基。可是若是他現下登基,新皇權力還不能都攥在手上,總要受到太上皇和老臣束縛,說不得就真的要不得不迎娶新後。
太子不願如此,這才寧肯暫時不登基,儘量把朝中人換了他的親信,或是令那些人倒戈於他,只待來日,能真正迎娶他想要迎娶的大將軍。
當然,對於大將軍的弟弟一家,太子也是願意照拂的。
因此太子將林安寫來的信認真看了一遍,心中猶豫許久,卻也寫了一個“可”字。
林安字裡行間的意思,獵戶因心中無勾結爭鬥一事,並不能看穿,可是太子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長大的,看了林安的信,只稍稍思索一會,就知道林安是在變相的提高女子地位。
太子並不看好這件事。畢竟,如今天下是否太平,大部分都要看老天爺。老天爺若是肯風調雨順,那麼老百姓地裡有莊稼,有口飯吃,能交上稅賦,養活的起達官貴人,這天下就能安安穩穩。
而地裡的莊稼怎麼種?全靠積年老農的眼力,還有一把子力氣。男子天生氣力大於女子,又有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男尊女卑,女子生而卑弱,但凡這天下的太平只需要憑藉這一把子力氣的時候,女子的地位就不可能徹底提高。
太子心底搖了搖頭,可是想到如今的戶婚律,再想到自己母后身為女子,明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卻偏偏因著女德二字,再好的書畫,也不得外傳。自來有天賦者皆傲氣,有傲氣者皆需要外人的認可。偏偏母后受困於女德二字,又被父皇冷淡數年,終究還是鬱鬱而終,臨死之前,還不忘拉著太子地手恨恨道:“只恨母后,生而為女!若母后是男子,又何苦一身本領,卻只能困守這髒汙之地?韶華而亡?”
太子怔怔的看了林安的那封信許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將林安的信燒了,只令人把那一張寫了“可”字的信送去華安縣給林安。
林安接了信,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不論成或不成,總歸他去做了,才有事情能成功的機會。
善堂裡頭,因收留的孩童最小的也有三四歲,大的十四歲,這些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