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啊,爸爸聽說你昨天畢業了。」
「回家吃頓飯吧。」
這一刻,他的聲音不復往日記憶裡的歇斯底里,反而帶著幾分慈父的溫情。
桑宛的內心微微觸動了一下。
其實——在她剛上初中,回到這個家時,桑父因為白月光的事,心間帶著愧疚,對她還是有那麼一絲絲愛在的。
只是半年的時間,被桑母的每一次發瘋,給消磨掉了。
可出軌這事,卻也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大人的事情,她沒資格也沒立場插手。
桑宛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坐公交回了那個所謂的家。
只是沒想到,今晚桑沉也從學校回來了。
沉默寡言的少年穿著統一的黑白拼接校服,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無波無瀾的眼眸在看向她的那一刻,像是湧入了光芒。
「姐。」
桑宛點頭,這才發現,當初那個小少年,如今已經有一米八多的個子了,完全比她高一個頭。
「行李箱給我吧。」
沒等她回應,少年就主動拎了進去。
桑宛回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走進去後,才發現父母正坐在一張桌子上。
氣氛難得的平靜,沒有爭吵。
「小宛回來了,來坐。」桑父熱情地把她迎到了桌子旁,桑母往日嫉恨瘋狂的眼神,也藏了起來。
「回來了,坐吧。」
等四口人聚齊後,沒有人說話,安靜地有些詭異。
姐弟倆都只是低頭吃飯。
桑父清了清嗓子,率先關切地說:「一路累了吧?」
「還好。」言簡意賅的回應。
「那個——你張叔叔說,給你介紹了個相親物件。」
「人家男方一表人才,工資也高,我把照片給人家看了,對你很滿意,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爸!」沒等桑宛說話,桑沉率先就站了起來:「我姐的人生她自己負責。」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這是為了她好。」
話音落下,剛才還一臉笑容的男人對著身旁的女人使了個顏色。
桑母立刻尖酸刻薄道:「就是啊,其他人也看不上她啊。」
「人家難得願意,給20w彩禮呢。」
「你該慶幸,自己值這個價。」
「怎麼?我們難道白養你這麼大了?學會忤逆父母了?」
桑宛忽的笑出了聲:「你們養了我什麼,初中以前從來沒看過我,同學們都說我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
「初中三年,只有無盡的打罵。」
「高中,我自己兼職賺錢上學,大學時候每個月都給你們轉很多錢。」
說到這,桑宛眼淚都掉出來了,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面前的粥裡,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
桑父似是被女兒這麼大聲說話,臉面有些掛不住,最後拂袖道:「你只要去相親,我跟你媽答應你,以後不再管你了,也不需要每個月往家裡轉錢了。」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請律師簽協議。」
他頓了一下,繼續無情道:「不去的話,把小沉送去聯姻也行。」
「聽張叔說有個大小姐看上了你弟弟。」
「媽,你不管嗎?我跟阿沉就是你們換錢的工具嗎?」
「我就罷了……對你唯一疼的親兒子也這樣嗎?」
桑母似是有些意動和不忍,輕輕牽了一下身旁男人的衣袖:「老公,要不……」
可桑父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過來:「阿佩,你難道不喜歡我,不聽我的話了嗎?我不會害咱們的兒子的。」
「那你答應,這幾天都陪著我,不準離開。」
「不準去找那個寡婦狐狸精。」
桑父微微皺眉,卻還是很快隱藏了起來情緒,儼然一個好丈夫的形象:「好。」
空氣死一般的沉靜。
窗子沒有關緊,還時不時地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桑宛目光嘲諷著看著這一幕。
她那個戀愛腦的媽,一被哄騙就找不著南北。
沒有人說話。
突然,桑沉握緊了拳頭,眼底滿是失望地看著這對父母,屈服道:「我去。」
不能讓姐姐跳入火坑。
桑宛聞言,把人拉在身後,冷漠地看著面前虛情假意的兩個人。
流著同銥嬅樣血脈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