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處落座,順勢帶著溫清玉坐在了自己身側:“坐下。”
一國之君的言行舉止向來就是流光殿上最招眼的。
可整座流光殿,唯一能容下她坐的似乎也只有這一處招眼的地方。
待溫清玉回身落座,目光掃了掃殿下眾臣,原來俯瞰天下是這種感覺麼?
“如何?可有想要成為孤蜀國女主人的想法了?”似是看透了溫清玉此時的情緒,楚桓曖昧的氣息再次落到了溫清玉耳畔,帶著一絲迷煞人的誘惑力。
然而,這份誘惑很快在心頭一涼。一眾蜀臣之間那抹記憶中的白衣勝雪無比出挑。顧子引?
“那雲王伏引尋你來了。”楚桓循著溫清玉的眼神,眸色一深,直接壓低了聲音解決了溫清玉的疑惑,“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可還是孤大方些,那雲王伏引可不曾帶你領略過這番感覺吧?留在孤身邊不是挺好?”
“高處不勝寒。”感受著耳畔曖昧的氣息,溫清玉驟然冷冷道。
楚桓薄唇一抿:“孤給你禦寒。”
流光殿下,一眾老臣的臉色甚是難看。唯有左相文淵那雙狐狸眼裡笑呵呵的,一副未有所覺的模樣,只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君上,老臣以為,顧大人遠道而來已經說明了雲王的誠意。尋人之事犬兒錦言人脈通廣,願為君上分憂。”
然而,顧子引的淡然自若在看清楚桓身側那人的模樣後也是驚愕了一瞬,然而,從聚賢雅閣那日追究起,顧子引竟是苦笑著自嘲一番。
顧子引坐得住,他身邊的姜冉看清了蜀君身側人卻是有些坐不住了。作勢便要起身,卻被顧子引生生拉住。
溫清玉暗暗瞪了一眼楚桓。這廝是故意來拿她打雲國的臉不成?
楚桓仿若不曾看到殿下那二人的互動,無視了溫清玉面上的不滿,對文淵的建議甚是贊同。
“謝蜀國襄助。”顧子引目光不曾移開溫清玉,道。
說罷,楚桓的手自然地攬住了溫清玉的腰,另一邊廣袖一揮,絲竹之聲再次奏起,一眾歌姬舞姬便從流光殿外輕步而入。
然而……
“蜀君看厭了蜀國舞,不如由民女來舞一曲給蜀君一娛,蜀君身邊那位美貌如花的娘娘也該喜歡異國舞的,是麼?”姜冉忽然站起了身子,不顧顧子引的制止,直直走向流光殿中央。故意狠狠咬住“異國”二字,言語間帶了一絲對溫清玉的挑釁。
旁人不以為意,楚桓卻是轉而望著溫清玉:“雲國使者一番好意,愛妃不會推卻的對吧?”
那眼裡頭寵溺溺的,一臉的惡趣味。
溫清玉不曾拒絕。
姜冉二話不說,直接就從腰間抽出了兩把短刀,未待蜀臣防備,姜冉一襲紅衣,道:“民女的刀舞,今次特地為娘娘而舞。”
說罷,挽手做花,兩把短刀匯到一處,姜冉俏麗的面容在兩把短刀交錯間看向溫清玉的眼神甚不友好。繼而擦著自己的小臂,刀柄一轉,姜冉的身體在殿上箜篌奏響間舞起。原只是用作防身的短刀此時卻做了輕盈的短綾,若行雲流水,此時姜冉這一舞,真不知是看做作架的招式還是舞蹈的姿態,明明俏生生的嬌軟身子偏生舞出了一段乾淨利落的姿態。
她在不滿,不滿那個讓他們尋了一路的人此時正在蜀國宮中受著榮華富貴。最後的落舞之處,姜冉後足一擺,抽刀便是一刺,一個失神手中的短刀便從手中抽離。
殿上眼快之人當時便倒抽一口冷氣,那把短刀刺出的方向,正對他們的君上。
“冉兒,你醉了。”一襲白袖一擋,那柄短刀沒入了顧子引的長袖,顧子引溫潤的聲音不變。
然而,流光殿地板光滑下,卻落下了不甚明顯的一滴。
顧子引的長袖邊緣處,一貫的白衣勝雪卻沾染上一抹殷紅,似冬雪中的一支梅,美得清冽卻也涼得寒。
“顧大哥?”姜冉心下一驚。
溫清玉眼神一動,卻被楚桓壓住了動作:“孤也算開了眼界,不過這位姑娘都醉了,顧大人也該懂些憐香惜玉才是。”
顧子引眼神落到了溫清玉的身上,不由得眼神黯了黯。
“顧大哥……”姜冉拉起顧子引的臂膀,卻是說不出話。顧子引受了傷!
倒是姜冉比顧子引反應過來。
“姑娘既然醉了,便早些離宴吧。”良久不說話的溫清玉,此時越過楚桓的威嚴道。
姜冉自是不會感激,拉過顧子引的手,衝著楚桓的方向施了個不落口舌的禮,旋即便拉著顧子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