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君素笛的病因,他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冷靖翊稟告,說君素笛身體虛弱,需要好好調理。
沒有任何原因的虛弱,讓冷靖翊的內心一直充滿著不安,他不計一切代價地治療著君素笛,可君素笛依然慢慢地衰弱,身體的力量被一分一分地吞噬,直到如今這個地步。
也不知靜默了多久,有個膽子較大的御醫終於顫抖著開口:“陛下,微臣以為……”
“說。”冷靖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森寒的目光讓御醫的聲音低下去幾分。
“微臣覺得,安平親王的身體,早在多年前重傷昏迷的時候就落下了病根,這些年調養得意,所以便不覺得有什麼,只是一旦爆發出來,就……”
冷靖翊的眼神又冷下去幾分:“就如何?”
御醫低頭擦拭額頭上的冷汗:“照微臣的診脈來看,安平親王他……他的五臟六腑都有衰竭的跡象,微臣醫術淺薄,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朕留你何用?”冷靖翊猛然打斷了御醫。胸口一陣陣地抽痛,他知道那只是對這可憐御醫的遷怒,卻還是控制不住。君素笛就好像一株正在盛放的花朵,已經開始漸漸枯萎,沒有辦法阻止更沒有辦法逆轉,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終至凋零。
冷靖翊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朕不想聽解釋,也不想聽你要怎麼辦,朕只想要一個結果,就是安平親王恢復。你聽明白沒有?”
“微臣……明白。”
冷靖翊不耐煩地擺擺手:“退下。記住,朕只要一個結果。”
“微臣等告退。”御醫們滿頭冷汗,跪行著退了出去。
冷靖翊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那被錦被包裹在中間,始終不曾睜開眼睛的人。
小心翼翼地把君素笛抱在懷中,冷靖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以至於這個掌握整個大冕的君王,竟然顫抖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他想起了八年前那噩夢般的日子。他將重傷的君素笛救回到這裡,也是這樣昏迷著,整整三個月不曾醒來。
可對於冷靖翊來說,現在比那時候還要糟糕。當年不過是心嚮往之,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而現在將這人捧在手心多年,傾心相愛,相依相守,情根早已深種心間。
從來沒有得到過,和擁有多年之後再重新失去,剜心之痛莫過於此。冷靖翊緊緊握住君素笛的手,冰涼而沒有知覺。
“月郎,該醒了。”柔聲在君素笛耳畔低喃,冷靖翊用唇在他的眉間描摹,往事點滴湧上心頭,沒有人知道,胸中裝著整個天下的君王,現在連多年前的午後君素笛曾經吃過什麼也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是可以為了這個男人傾覆江山。“月郎,不要玩了,你快點醒過來,我要去上朝了呢。”但是,也因為這個男人的支援,他願意成為千古帝王。
吻著君素笛與多年前一般無二的眼角眉梢,冷靖翊聲音顫抖,一遍遍呼喚著他懷中的月光:“月郎……”
月郎……
月郎……
人前叱吒風雲的帝王,終於忍不住,伏在君素笛的肩頭低聲抽泣起來。
君素笛是在兩天後醒來的。冷靖翊千里迢迢從南方召回了醫神一脈的傳人沐言,終於讓君素笛重新睜開了眼睛。只是這並不是一個結束,反而是冷靖翊噩夢的真正開始。
即使是醫神,沐言在為君素笛診治過後,也無法阻止他的臟腑繼續衰竭下去。無力迴天,即便窮盡醫術,也只能延緩這種衰弱的時間。
冷靖翊幾乎崩潰。他只能看著死亡一步一步走近君素笛,看著君素笛如鮮花般的生命漸漸枯萎,他君臨天下坐擁四海,卻沒有任何辦法來阻擋死別的步伐。這樣的痛苦猶如鈍刀子割肉,剜到鮮血淋漓痛入骨髓,也都無能為力。
對於這一切,君素笛反而顯得淡然。早在攻破般寧的那個晚上,冷靖翊的一句話,便讓他隱隱有了預感。十年不曾變過的容顏,他沒有老去,也不會老去,這也許是君氏一族的詛咒,將此後漫長的生命凝聚在這短短的數年間,卻終不能人間白首。
君素笛不懼生死,但現在,他捨不得了。他從前可以坦然自絕,了無牽掛地轉身離開,可是當他應下冷靖翊那份深情開始,美好的回憶他亦從未忘懷半分,長相廝守的諾言一旦許下,在不遠的將來的死別,冷靖翊又該如何承擔?
這樣殘酷的命運,卻無人能夠扭轉。
君素笛配合著沐言的治療,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如同預言那般急速地變壞,自那次昏倒之後,他常常咳血,時而陷入昏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