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帶路的弟子介紹,這裡是無huā寺的外院,因此是當做大huā園一樣來裝飾,只有裡面的內院才是真正的寺廟建築。
欣賞著優雅如瓊宮的暴致,丘離忍不住吟詩道:“雲想衣裳huā想容,chūn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嶽鼎給了他腦袋一巴掌:“有你這麼亂唸詩的嗎?”
兩名帶路的俗家弟子掩嘴偷笑,顯然也是讀過的,問弦知雅意,明白這首詩乃是借huā喻人,驚歎女子的美貌,若是用以稱讚普通的女子,自然是再好不過,可無huā寺乃是出家人的門派,稱讚出家人長得溧亮,未免有些sāo擾和不敬重的味道。
“那諉念什麼詩?”
嶽鼎想了想,道:“宿雨乘輕屐,chūn寒著弊袍。開畦分白水,間榫發紅桃。草際成棋局,林端舉桔槔。還持鹿皮幾,rì幕隱蓬蒿。”
丘離也就是隨口一問,本身不過半桶水,讓他抄詩在行,品詩就非強項了,倒是潘美微微領首,回味無窮。
無huā寺好歹也是有近六百人的門派,附近也沒什麼能比得上的實力,因此坐擁整座山谷,地盤並不比摩何寺小,當然,比不得人家有護山大陣那麼威風。
眾人行出三里有餘,前方路盡,只聽水聲叮咚,一道碧玉也似的清泉瀉出石隙,自huā間流過,獨木小橋飛架其上,橋木尚有如鱗松皮,未曾錄落。橋對岸huā木搖曳,無huā寺的內院就在這座木橋的對面,湖水環繞一週,彷彿護城河似的,儼然一座孤島上的建築。
嶽鼎稍稍一數,便發現環繞著寺廟的湖面上,共有八座橋,分別指向天地八方,而每兩座橋之間有一尊銅人,而且橋的兩端各有一尊,共計十八尊,個個神情姿態不同,但無論睜眼突額,又或垂目內守,都是栩栩如生,與活人無異,卻是十八銅人頗為類似。
天地八方,內外各九,既有無窮禪意在此間,又暗合八卦九宮之數。
嶽鼎看過《天機十算》,對機關術略有涉獵,看出這十八尊銅人並非單純的雕像,而是一種機關傀儡,一旦啟動開關,就能從死變活,至於威力如何,沒有親自嘗試過就不得而知了。
無huā寺內頗為空曠,一路上人也沒遇見多少,內院大門居然也無人看守。
兩名俗家弟子解釋道:“弟子們有的外出去送請帖,也有的去採辦些葷素水果,為那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做準備。”
一入無huā寺內院,建築風格陡然一變,若說外面是珠宮貝闕,跟一般的女子門派無差別,裡面就成了真正的世外淨土,莊嚴清淨。
入門後首先看見的是一個廣闊達百丈,以白石砌成,圍以白石雕欄的平臺〖廣〗場,正中放著一個大香爐外,旁邊陳列著南海觀音、普賢菩薩、文殊菩薩等佛像,香爐正燃著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氣,瀰漫於整個空間,令人的心緒亦不由寧靜下來,感染到出世的氣氛。
迎面則是一座宏偉的主殿,以三彩琉璃瓦覆蓋,sè澤如新,卻不知是因寺內弟子勤於打掃,還是瓦質如此,其中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藍sè最為耀眼。
丘離忽然道:“我現在才想起來,大哥你也是信佛的,可山上別說佛像了,就是木魚都沒有,好歹也弄個佛家氣氛出來,你幹嘛不在一線坡上塑個金身呢?”
“你弄錯一個前提了,我是修佛,而非信佛,再者,給誰塑金身呢?”
“如來佛祖啊,南海觀音什麼的,不都可以嗎?”
嶽鼎笑道:“那卻是無用之舉,拜他們還不如拜自己呢?諸世佛陀菩薩中,也就一個地藏王看得順眼一些,但想讓我拜他,仍是差了那麼一些。”
丘離和潘美早已見識過嶽鼎的唾佛輕祖,並不為奇,但兩名俗家弟子就受不得這等離經叛道之語,聞言sè變。
其平一人壯著膽子道:“前輩怎麼能如此說話,對佛祖不敬,不怕佛祖怪罪嗎?”
“哎喲,卻是忘了你們還在側。”
嶽鼎一拍腦門,覺得有些失言,他還是懂得看場合的,有些話固然正確,但正確的話也得在正確的場合才能說,否則就是不當之言。
反而是丘離無所謂道:“對佛祖不敬又如何,佛祖若因這點小事就怪罪,可見心眼忒小,這等小心眼的人物,又有什麼值得尊敬的呢?”
第三十二章 禪機與葷段子
女弟子被擠兌得滿臉通紅,仍據理以爭道:“非是佛祖小心眼,而是我等向佛之人,當抱有一顆崇敬感恩之心,不可說出逆倫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