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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部分

帕:“好妹妹,別哭了。這是宮裡。”

易珠顫聲道:“加官晉爵!呵,怎麼會待我這樣好?果然是要害我一生!”

啟春素來瞧不起商賈出身的易珠,加之那一日在王府,易珠只圖甘心快意,言語間戳中了她的痛處。她諷刺夫君不與她同心一意,她就將她嫁給一個卑微老邁的戲子。我以為我能為易珠爭取些什麼,不想竟是一場奇恥大辱:“是我對不住妹妹。”

易珠迅速用指尖抹去新添的淚水,狠狠地搖一搖頭:“我沒事。不過是一紙婚書,橫豎不與他過日子,誰又能奈何得了我?姐姐千萬不要為了我得罪皇后。”我低下頭,更是無地自容。

易珠漸漸平復。新點的六角絹紗山水宮燈還沒有熱起來,隨風轉了半圈,流蘇飄影掠過易珠的雙眸,添了一層又一層的清冷安靜:“依我看,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就是因為皇后不能拿姐姐怎樣,才從我這裡下手。”

我嘆道:“妹妹這樣說,我愧赧無地。”

易珠潸然,嗤的一笑:“姐姐若覺得對不住我,就多添些利息還給我。畢竟我這一生,也只有這點樂趣了。”

易珠去後,我也無心用膳,只一味坐在窗下發呆。眼見著窗外的銀杏葉褪去了明黃的嬌麗,變得蔫萎而渾濁,一顆心說不出來的難過。綠萼與銀杏在我身後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綠萼俯身在耳邊勸道:“姑娘去求一求聖上,或許可以讓皇后收回成命。”

我搖頭道:“聖上素來敬重皇后。他明知皇后可能會陷害我,那兩個景靈宮的宮女,他問也不問,說打死便打死了。再說……”我微一冷笑,“這未必不是他預設的。越國夫人曾是太宗的妃嬪,求他?難道你們都不記得濮陽郡王了麼?”

銀杏道:“濮陽郡王的死,是因為他是太宗的皇子,為大臣們所擁立,與姑娘為他求情沒有關係。姑娘不必自責。依奴婢看,皇后先是停了濟寧宮的炭例,現又將越國夫人嫁與一個戲子,真是越來越刻薄無聊了。倒是拿劍殺人的時候,可愛得多。”

我嘆道:“我真後悔。那一日在汴河上,她向我請罪,我該耐下性子與她周旋才是。大約易珠就不必受此屈辱。是我低估了皇后的執念。”

銀杏奇道:“什麼執念?”

啟春的執念,像十六年前她拗斷白虹劍的劍尖一樣,力道不動聲色。自粲英宮比劍,到邢氏自盡,自陂澤殿結識易珠,到今日的羞辱,從執意嫁給一個驍王黨世子,到今日登上後位。“若無執念,何以支撐這麼多年?說起來,我不如她多了。”

當日,皇后賜婚越國夫人與名伶梁豔生的訊息傳遍了整個皇宮。施哲性命垂危,易珠所嫁非人,一整晚,我只是坐在暗處悶悶不樂,一杯茶放涼了也不曾喝過一口。

忽覺耳垂輕輕一墜,高暘的聲音笑道:“你又坐在風口發呆了。燈也不點。”

我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行禮,將臨窗的小榻讓與他坐。高暘身著牙白色龍袍,胸口與臂膀繡著墨青流雲與赤金飛龍。廊下燈光溶溶洩洩,拂過他的肩頭,只餘闇弱的尾音,卻恰到好處地照亮了他的眉眼。我笑道:“陛下怎麼來了?”

高暘拉我與他並肩而坐:“今日廷議與回鶻和親之事,聽他們吵了一日,頭疼。想著你這裡清靜,就來看看你。”

我蜷起雙腿,斜倚在他的肩頭。疏疏幾綹龍鬚,繡得細密,點在額角,又硬又涼。我柔婉一笑:“無非就是選個宗室女嫁過去,有什麼可吵的?”

高暘道:“高思誼逃去了回鶻,回鶻封他一個歸義王。說是和親,其實是用一個公主與金銀粟帛將他換回來。下午議了兩個時辰,就是在議要不要和親。”

高思誼兵敗北逃,一直不知所蹤,原來是逃去了回鶻。他守邊多年,素與敵將有私交。雖然兵敗,總算是得了一條生路。這恐怕是我近來聽到的最好的訊息。“回鶻既已封他做王,不是看中他驍勇善戰,便是奇貨可居。他又不是囚徒,遣一公主和親,也未必換得回來。”

高暘道:“這樣說來,你是不贊成遣公主去和親的?”

我淡淡道:“何必將和親與換高思誼回朝等同起來?不妨分開單想一想。”

高暘緊一緊左臂,拖長了音調嗯了一聲:“有理。”

我順勢抱住他的腰身,伏在他的懷中:“邊境的情形我也不知道。隨口一說,陛下不必當真。”

高暘笑道:“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麼?我不召你去儀元殿,你也不去了。”

我愀然不樂:“不過就是看書與作畫罷了。”

高暘低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