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人來人往,遇到徐九等熟人。
裘三娘自從給墨紫掌事之位,已經不多管其出入,只要求每半月帶賬本回來就成。她近來跟著王妃學著料理內宅大小事務,每日一早出院子,掌燈才回,也是很辛苦。不過,但凡她下定決心的事,總能做成的。宅鬥她不耐煩,理家卻類似經商之道,她不排斥,甚至算得上是這大宅內院少數能讓她喜歡的地方。
聽綠菊說,裘三孃的幹練讓王妃很是喜歡。底下那些丫環媳婦婆子本來還有點不服,欺負裘三娘年輕,暗地下絆子。裘三娘兩三番不動聲色的整治後,如今,誰敢不服?
別說普通的僕人,便是紅梅,也對裘三孃的態度變了很多。以前,不管怎麼顯親近,總有點服侍過老太太的傲氣。現在,傲氣沒有了,多得都是真心真意。最能看出來的,就是她把前兩任蕭三奶奶的事告訴了裘三娘。
第一任三奶奶心性極軟,愛哭,惹得蕭三煩不勝煩,不怎麼喜歡她,幾乎夜夜宿在金絲那兒。一年多,三奶奶獨守空房。逢老王爺大壽,主子們坐一起看戲,熱熱鬧鬧通宵,那三奶奶心裡因為蕭三和金絲的事難受,多喝了幾杯,便由小丫頭扶下去歇了。哪知老王爺發話,命蕭三去陪。等蕭三回到三奶奶居處,一進寢房,竟發現有個陌生男人在,而三奶奶穿著肚兜躺在床裡。這一驚非同小可,蕭三大怒,那男人跳窗就跑。蕭三是文官兒,根本追不了。三奶奶本是半醉,這下就是半醒,雖然直說不認得那男子是何人,但名節已毀,羞憤之下,自求下堂。面子問題,也不好報官,怕鬧出人命,只得允了三奶奶。卻不知怎麼,事情還是傳到坊間,越傳越難聽。這第一任回孃家後,據說挺慘的,沒過多久,入庵裡清修去了。
第二任是禮王武承萬保的媒,是個類似裘四奶奶的女子,不識字但很是能幹,治家理院,井井有條。不過,正因為能幹,對金絲的態度也很厲害,竟幾次問王妃要金絲的賣身契,想要賣給牙婆子,又將她的一雙兒女養到自己院裡,不讓彼此見面。這個三奶奶採取的手段其實就是跟孃家媽媽學的,在大戶人家實不算錯。失策就是錯估蕭三對金絲的寵愛,且她把金絲打壓得越厲害,蕭三就越向著金絲。正碰上小公子吃壞肚子上吐下瀉,居然查出是三奶奶指使廚娘故意給小公子頓頓吃剩飯剩菜。有廚娘作證,一口咬定不鬆口。三奶奶否認也沒用,蕭三嫌日子鬧得慌,乾脆一紙休書。等長輩知道,木已成舟。結果,驚動皇上,降了蕭三的官。
裘三娘對墨紫聊起來時,冷笑說,也不知是蕭三厲害還是金絲厲害,抑或是那兩位三奶奶不夠聰明,不過有一點相同。便是兩個三奶奶都喜歡上了蕭三,不然哪來這麼多事。
墨紫聽那意思,裘三娘似乎打定主意與蕭三作名義夫妻,安穩一段時日再說。她卻不知該不該勸裘三娘想開點。人都已經進敬王府近兩個月了,再不圓房,長輩那邊無法說啊。但她還真不好勸,換個立場的話,她會和裘三娘一樣,沒有感情之前,絕不當真夫妻。
這日去裘三娘書房裡換幾本書看,正碰上蕭三進來。
蕭三見墨紫,稍怔之後就笑,“聽說你惹得三娘不高興,罰你看竹林去了?”
墨紫福福身,“姑爺。是我管不住自己一張嘴,仗奶奶疼我,說錯了話。罰得還算輕。”
蕭三對裘三孃的陪嫁丫頭一向挺善待,免了她的禮,“因為我二哥的事,你不過說實話罷了。只是我那老奶奶疼自己孫子,不能對他出氣,找了你的不是。你且安心待些時日,你奶奶多半想著你的時候比我這個相公還多些,不久定會調你回來。”
“姑爺這話真是折煞我了,墨紫是個丫頭而已,哪值主子們上心呢。”別上心,最好。
“你這丫頭見外了,對我虛應什麼?默知居里的,誰不心裡有數我跟三奶奶的關係。棋友,琴友,畫友,書友,都能說,唯有夫妻不可說。”蕭三的笑變成了無奈。
他一向自詡無論樣貌還是才氣,十分吸引女子,偏自己娶進來的這位對他真是客客氣氣,陪著琴棋書畫都可以,就是圓房不可以。軟磨硬泡,她照趕人;甩袖說走,她喜滋滋;威脅不來,她無所謂。這不,幾日不來,她在母親那兒忙得不亦樂乎,大概想都不曾想過她還有相公。
“姑爺,夫妻之道,唯心而已。”墨紫不好說太多。
在這事上,她拿不準裘三孃的心思。以裘三孃的性子,要真惹毛了,自求下堂絕對是可能的,而裘三娘在外的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但,她看蕭三,對裘三孃的刁難推託諸多忍讓,似乎生了真情實意。她心軟,見不得這個。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