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方是七八百米,不是七八十米。很快,墨紫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游出差不多四百米時,她划水的速度就緩慢下來,能感覺面板上的水溫重新低了下去,透心涼的寒。後來,她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麼,就是這個身體的體質。後天得到了加強,卻先天不足,而多年鍛鍊針對的又不是耐力。肥蝦一個人也許能游到岸,她跟不上他,就會成為拖累。
“肥蝦,你自己先游上岸。”她牙齒微顫。
肥蝦沒放開木板。
“我沒打算英年早逝,而是讓你去把你兩個弟弟叫下水來,輪流帶我一段,免得你累死我淹死。對臭魚說,別抱怨,等事情過了,我請喝酒,多少都成。”尤其是這種死法,會讓人覺得她傻。為了大周那些水士,賠了自己性命。可真相是,對自己冬泳的能力估計過高,然後得意忘形了而已。所以,人無完人,一點都不錯。別笑她,誰都有自信過頭的時候。如果重來一次,她會擠掉多上永福號的那幾個士兵,自己和肥蝦回船。哎——瞎遭罪!
“永福號離岸了,我們休息一下。墨哥,少說話,儲存體力。”肥蝦胖人,脂肪厚,浮力大,即便如此,他都有點吃力。
“肥蝦,你可以當減肥。去吧,往永福號遊,換水蛇或臭魚。我可能會凍病,但絕不會沒命。”這點,她可以保證。
肥蝦以目光同她確認,經她再次鄭重點頭後,交待千萬抱住板,便朝永福號游去。因為他知道,墨紫是對的。
墨紫看著肥蝦遊遠,自己並沒有停,一邊遊一邊東張西望。她竟然還是個領頭的。四十多個人中有一大半遠遠落在後面漂浮,十來個倒是離她不遠,但也慢下來了,勉力掙水。只有四顆頭,遊速雖比不上最快的肥蝦,卻能和她一拼,且距離越來越近。
看清後,是蕭維和他的親衛。但是,得宣告,遊得好的,是那三個壯兵,蕭維就是個順帶。他擺著張臭臉,不知道誰惹到他。
“停!”蕭維視線和墨紫對上之後,發號施令。
但,沒人停,從墨紫身旁遊了過去。
墨紫注意到他的兩隻胳膊讓親衛箍牢了。
“我叫你們停下來!”蕭維怒道。
但,他的聲音也好,腦袋也好,漸漸遠了。
墨紫眨眨眼睛。哈!這就是身份尊貴啊。屬下那麼忠心耿耿,哪怕強迫,也要護住他的性命。
心裡沒有不平衡。時代如此,所以她只能當小人物,因為小人物可以為自己打算而天經地義。看看她,為國為民一次,就倒黴自己一次。若真凍死了,那船子她救下來的人會掉眼淚嗎?不會的。他們根本連她是誰都搞不清楚,卻一定會感激他們的少將軍英明神武。她在某些道貌岸然的人眼中會越來越市井。然而,市井才能作自己,肆意人生。
墨紫笑過之後,繼續遊。遊一寸是一寸,遊一尺是一尺。
蕭維上了永福號後,看到水蛇遊向數十丈開外的墨紫,心中略安。與此同時,對架他上來的親衛大發雷霆,並拒絕喝他們端來的熱湯水。
臭魚聽到那幾個親衛說什麼他們受老王爺之命,只對二爺的安危負責,其他人不在他們保護之內,請二爺莫要讓他們為難。這些話,讓他撇撇嘴,剛要諷刺兩句,卻被正裹在被子裡喝熱湯的他家老大拉住。
“墨哥要緊,你準備下水替二弟。”肥蝦緩過勁來了。
臭魚一想也對,趴船沿上看,“咦,老大,墨哥那兒好像不對勁。”
肥蝦連忙站起來去瞧,不但是墨紫那兒不對,在水裡等著被救的都不太對,突然往入江口漂去。
蕭維不顧全身冰寒,跳起來立刻往河面望,立時變了臉色。原本看似平靜的河面,突起波浪層層,且越來越起伏,往一邊的石崖盡興拍去。
掌舵的老關大吼道,“糟糕,風向變了。”
這時候,最怕的,就是風轉向。本來逆流而上,普通的船隻都吃力,如果不是今日大順風,漏底的船進不來,永福號救人也不會那麼順利。
“怎麼辦?”臭魚急得大叫。
“關老?”肥蝦冷靜徵詢長者的意思。
“肥蝦,你倆兄弟掌帆,我得提速。接近水蛇時,拋繩索,但願能在江口前截住墨哥。”老關知道河流一旦急奔入江,就可能把人衝進江底。氣候暖還好說,天寒地凍的這日,衝進去就起不來了。
蕭維聽得眼目眥裂,心中關切,嘴上說出來卻是,“全都給我救起來!”
臭魚最煩蕭維這種官調,邊推桅杆,邊冷笑,“蕭少將軍有這麼厲害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