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很聽話。
墨紫又蹲了下來,雙手浸在桶裡,似乎摸索什麼。
元澄一言不發看著她,心想,這樣的一個女子,他要是如此一陣風一陣風助她,能飛多高?或者,就如她自己所言,能成什麼樣子呢?他有點渴望想看。當然,跟他同一條船是必須的。
“對了,你來不是慰問我這麼簡單吧?”墨紫搖搖頭,摸不出個所以然。
“墨哥這話不近人情,我若只是來慰問,難道就不行?”元澄笑侃。
但墨紫沒回答他。事實上,半個時辰之內,她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元澄在旁邊,繞著那塊破船底來回地走。
元澄發現她對船的專注力驚人,真正能做到心無旁騖。他也不覺得被冷落,瞧了一會兒,銘年來叫他喝茶,他就走到另一頭去了。
等墨紫大致有了些想法,才記起元澄來。忙回頭一找,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還以為他等得無聊先走了,剛想抱怨他沒耐性,可看到他的烏鴉袍子還在,就往另一邊去找人。
一到那兒,就見大夥兒圍成圈,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不熱鬧。
墨紫心想,這貪官沒那麼大親和力吧?踮著腳尖往裡瞧。
讓她不小心推了一下的船工本要回頭瞪眼,一看是自家掌事,忙不迭讓開,還拍前頭的人作眼勢。於是,在墨紫面前,就出現一條一人過的小徑。
墨紫也不客氣,挺樂滋滋享受一回女士優先。等到了裡頭,卻吃了一驚。元澄坐在椅子上,溫潤的神色,看不清情緒的眼眸,那是正常的。可伏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壯漢牛皋是啥意思?難道這位脾氣如牛的漢子得罪了元澄?
腦中一個火花。對了,牛皋是因為南德的日子過不下去才逃到大周來的,莫非認出了這個南德第一貪官,想找對方拼命,結果被元澄身邊的影子高手給踹倒在地,強行磕頭?
“墨哥,你趕緊上去勸勸吧,牛兄的脾氣上來,我也沒轍。”丁修湊到墨紫跟前來說。
“嗯?”墨紫一激靈,“當然要勸,免得把人得罪了,腦袋不保。”對付這種事,元澄怕得絕對比她少多了。
“呃?”丁修一聽不是味兒,連忙拉住要上前“救人”的墨紫,“墨哥說什麼小命不保啊?牛皋遇到他的大恩人了,說要磕足一百個頭,不然不起身。墨哥的義兄說不用,可牛皋就是不聽,死活拽人坐那兒。這不,磕到三十多個了。”
元澄是牛皋的大恩人?墨紫馬上很不夠義氣得想,要麼就是牛皋認錯人,要麼就是有人冒充元澄。於是,她立刻過去,拉起元澄就走。
牛皋磕完一個頭,發現椅子上沒了人,左右一看,急眼,“墨哥,別走啊,我還沒……”
墨紫衝他擺擺手,“你別磕了,他不喜這套。”直接送他銀子更合適。不過,給元澄留點面子,不說那麼白。
等離得遠了,元澄說道,“怎麼,怕他錯認恩人?”
墨紫對他老實答,“有可能,而且萬一他知道你是第一貪,說不準飽揍你一頓。他平日最恨南德貪政,一問他家小,他眼發紅,瞧著能跟人拼命。”
“他一人來大周的?”元澄微怔,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但面色隨即如常。
墨紫沒留意,自顧說話,“嗯,三十出頭啦,還打光棍。打算認丁丁,就是另一個船匠的兒子當乾兒子,將來有人到他墳上給上香燒紙,講得好不可憐。不過他可不是說笑的,丁嬸給他說媒,他都不要。”
“也許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元澄的聲音帶些看透世情的蒼涼。
“就怕他那樣,才拉你走。過去的事,我們自己能不計較,別人未必。”墨紫聽著那麼點不對,看元澄的神情卻沒什麼。
“那得多謝你了。”元澄淡淡一笑。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263章 一兩之恩
第263章 一兩之恩
墨紫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你難道真幫過他?”
元澄搖頭,“倒是收過他賄賂。覺得他長得牛裡牛氣,所以還記得他的臉。”
啊?墨紫眉毛倒掛起來,“你是說,他送錢給你,你貪了他的,他還把你當恩人?”這麼樣的一種關係,牛皋要給他磕一百個頭?不如堅持是元澄的影子高手搞鬼。沒準有什麼功夫,能讓人自動叩首的?
“所以,我也很是不自在。不像坐如針氈嗎?”已經走回了剛才墨紫琢磨木頭板的地方。
“不像。”她看他,很怡然自得,就差沒幫著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