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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不出我在不高興,要發脾氣?”

“是,我想我看得出,你的神態,宜喜亦宜嗔,今天,別有風韻,我想想,應該用一句甚麼詩句來形容。”皇帝作出欣賞狀,完全不曾關注她的感情。

“你這人,真豈有此理!”楊玉環在忽然中忘記了尊卑,用了較尖銳的聲音說:“我要發脾氣,我心裡有老大的不高興,我想和人吵嘴——你還說好看不好看,哼,豈有此理,一個人要發脾氣,難道還會好看的?”

他雙目依然凝視著她,也依然保有笑容,點頭說:“是的,很少人在發脾氣時也好看,而你卻別有風情,即使在要發脾氣的時候,依然是很好看的。”

楊玉環真的為之氣急了,她不能再顧到事君之禮,揚眉,噘了一下嘴,率然說出:“皇上,我是要向你發脾氣!”她的聲量相當高,有真實性的不滿。

可是,皇帝仍然保持欣賞的好風度,一些不以玉環蔑視尊卑為忤,平和地點點頭,介面說:“我知道了,雖然是你要向我發脾氣,我依然認為你宜喜宜嗔,別有風情,那是客觀見解,這和你要向誰發脾氣毫不相干的。”皇帝稍頓,從容地:“女子有幾分剛勁氣時,才不庸俗,柔雖然好,但不能長期……”

“皇上,你——”她為之啼笑皆非,急驟地截斷了對方的話,搶著說:“你好沒道理,我說了我是在不高興中,而且向著你,你卻象沒有人那樣,也不問問我為什麼?”

——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但是,她又不甚通人情世故的。未嫁前,只要避過父親,便肆無忌憚;出嫁後,丈夫把她作為暖室裡的鮮花那樣地護持供奉,一切的貴家和宮廷的教育,雖然時時會使她警惕和約束,但意念上一奔放,稚氣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

於是,皇帝大笑,過去捏住她的手,她一閃而躲開,忿忿地說出:“這有什麼好笑?我不高興,你卻觀得好笑!”

皇帝努力忍住笑,縮回手來,搓著,然後問:“那麼,告訴我,為了什麼事?”

“算了,你是皇帝,你從來不必關心旁人的!”她氣虎虎地說出:“皇帝呀,人人都要順著你的是不是?”

“是的,但有時也不是;”李隆基忽然正經地說,“有時,做皇帝的人要忍耐,順別人,譬如在朝堂上,有一些死讀書,讀死書的忠臣,他們本身對事無知,會在殿上喋喋不休,聲勢洶洶,那時,我必須忍耐和順應,否則,那些忠臣會寧願一頭撞死,去做歷史上的忠鬼,而我,就成為不聽忠諫的暴君或者昏君——”

“皇上!”她雙手一齊拍在几上:“你這個人真正毫無道理,我說我的私事,你卻說朝廷大事,這和我有什麼相干呢?”

“噢——你的話引起我的感慨,我的遭受,無處可訴的!

玉環,被你一提頭,我也有牢騷要發了!”皇帝行近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微籲:“好了,我暫時不發牢騷,聽你的!告訴我,你為了什麼?”

她是一時意氣,聽了皇帝一席話,淆惑了,她不以為皇帝會有不如意的事,居然脫口而出:“你也有牢騷?”

皇帝哦了一聲,鬆開手,徐徐地在她身邊坐下,再說:“我的牢騷多著哩,可是,我不能向人說的,一個皇帝的不如意事,並不比平常人少,好了,不談我的事,如果我一說開頭,會象漕渠的水閘放水,流個不停。”他自我一笑,接下去:“所以,我的事還是不說的好,你呢?”

她的意志一鬆弛,此時已集中不起來了,對皇帝的詢問,只揚揚眉毛,沒有說。

“玉環,有什麼事使你不遂心?對我——”他又搓搓手,“我有什麼事使你不快的呢?應該沒有啊!”

“怎麼會沒有?”她的不滿又恢復了一些,“一早就找人來,偷偷摸摸地,哼——”

“玉環,不是我願意偷偷摸摸,讓玉真公主來接你,面子上好看些,而且,我想留你——”

“掩耳盜鈴!”她說,以雙手掩住自己的耳朵。

皇帝很佻巧,倏地轉身,把架上一隻叫喚侍女的鈴送到她面前,這一個快速和配合的動作,把楊玉環惹笑了,她接過鈴,猛力地用木槌打了幾下。

屋外的侍女兩人,分左右而入。

皇帝很會應付場面,正經地向侍女說:“弄些小食來,午餐,設在含珠殿!”

侍女走出之後,大唐皇帝向強自抑笑裝作正經的楊玉環伸了一下舌頭——然後,也笑了出來。

皇帝的裝腔作勢既自然又灑脫,但看到全部過程的人卻另有一種感應,楊玉環想到戲臺上的演員的做作,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