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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在一座寺廟裡容身。緬甸佛教昌盛,這廟雖然不大,但平時香火甚旺,佛塔修得金碧輝煌氣態非凡。由於前線吃緊的緣故,劉放吾就只調來了一個排隨行警戒。幾個比丘在部隊進門時還摸不清狀況,叫嚷著讓脫鞋,被性子莽撞計程車兵舉起槍托一嚇,都作鳥獸散了。

以羅家兄妹為首的那些華僑來來回回,多次抬著擔架轉移傷員,天一黑就在院裡疲憊不堪地睡了,就連那些近在耳邊的隆隆炮聲也沒法吵醒他們。廟裡的住持只肯讓出兩間偏殿供傷員休息,還說是看在佛祖慈悲為懷的份上,只不過就連喬小穎都知道,他根本是看在槍桿子的份上。

半夜的例行巡床輪到喬小穎,儘管她已經累得連喉嚨都開始發啞,但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兩間偏殿都被傷兵擠滿,地鋪一個挨著一個,幾乎連落腳的空都沒有。藉著廟裡的燭火,喬小穎儘可能小心地移著腳步,在查到那個叫高大壯的傷兵時,俯低了身體。

高大壯的斷腿引發了敗血症,腫得像水桶,從戰場下來後持續低燒,沒有脫離過昏迷,是全體傷員中情況最不樂觀的一個。喬小穎給他量完體溫,又測過脈搏,忽然發現再過去半排位置,有個鋪位空著。

那是趙平原硬擠到的鋪位,其他傷員只要還能動彈的,都主動要求去外面睡,把屋子讓給弟兄。這傢伙卻恬不知恥地嚷嚷著身上的傷口不能見風,見了風就得完蛋,喬小穎當時被他氣得差點暈過去——臉皮能厚到這種境界,恐怕鬼子的刺刀也戳不穿了。

現在他恐怕是知道要巡床了,才故意躲起來的吧?喬小穎不由撇了撇嘴角,一個快好的人還死乞白賴地不上前線去,跟傷號們混在一起,真不知道算是哪門子英雄。

她是走出偏殿大門後,才聽見那陣古怪響動的,有點像誰在嘔吐。

院子裡的傷兵都在沉睡,鼾聲此起彼伏。華僑們的地鋪卻不見人,寺廟的正門虛掩著,哨兵應該在的位置空空蕩蕩。

推開門,陳朽木軸發出微響,一排迸發的炮火從伊江西岸騰起,映紅了半邊天空。在這片悽紅的光亮之中,喬小穎赫然看見幾米以外,那個總是笑呵呵的華僑大哥羅虎,正倒在地上抽搐得像條沾了鹽的蛞蝓。大股大股的血泉正從他被割斷的喉管中直噴出來,胸腔發出的悲鳴到喉頭便戛然而止,變成一連串詭異的“咕咕”聲。

就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還倒著幾具華僑的屍體,滿地血泊悄然無息地擴散著,比夜的顏色更黑更深。

喬小穎全身的寒毛根根倒豎,插在口袋裡的右手一下子攥緊了帶著塑膠套的嗎啡注射器,剛想要叫喊示警,卻被身後伸來的一隻大手死死捂住了嘴。與此同時,寺廟中一聲獸吼般淒厲的哀嚎已傳來。

第三章 暗戰(7)

※※※

“羅妙曼”——蒲姬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只覺得噁心,如今卻不得不接受它成為自己的新稱呼,對著每個喊出它的人微笑。

作為一個在撣邦果敢地區生活了多年的緬甸人,華語早已成為了蒲姬的第二語言。對全緬甸而言,果敢華人所締造的國中國無疑是招牌式的獨一無二,蒲姬還記得當年在那塊土地上,抱成團的果敢華人甚至連緬族土司的私有武裝也幹翻過,為的只是爭奪澆灌農田的水源。

蒲姬從沒喜歡過這個民族,儘管他們勤勞踏實的一面,歷來令緬甸百姓自嘆不如。自從中國遠征軍踏進緬甸境內,跟英國殖民者變成了同盟,被威脅被侵略的感覺更是無數倍地尖銳起來,像根刺入尊嚴裡的針。

大東亞共榮開始被日本人信誓旦旦鼓吹的那一天,蒲姬和許多精通華語的同胞,都加入了所謂支援緬甸民族運動的日軍第五縱隊,接受長期暗殺滲透訓練。這次行動小組之所以會來卡薩潛伏並尋找機會,正是蒲姬向上峰——也就是假扮她父親的那位組長,提出的建議。

日本特工不遺餘力的栽培讓蒲姬多少有了點軍事眼光,只不過她更相信起作用的是女人獨有的直覺。為了以假亂真,整個小組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以華僑身份取得信任後,每個人都在等像今天這樣的機會。蒲姬實在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戰事正酣之際那位劉團長忽然發現後院著火的表情。

負責接應的組員帶來了二十響和緬刀,愚蠢的中國人甚至連哨兵都不知所蹤,這讓早用緬語跟比丘打好商量,讓他們偷偷開了後門並由此進出的蒲姬等人覺得,自己多少謹慎地有點過頭了。

正後門都留了人把守,兩個偏殿各去了部分組員。先解決那一個排的警衛,再在傷兵中留下部分活口是定好的策略。老到成精的組長是個中國通